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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前,时含沙抱着好几沓厚厚的卷子进来,指挥两个课代表分发下去,说道:“你们的寒假作业我粗略看过了,挑了几道题批改了一下,卷子发下去,你们好好看看,下午上课的时候我要请人站起来讲的。”

闻言,秦淮趴在桌上的脑袋突然一动,接着偷偷摸摸地从堆得很高的书山的缝隙中看过去,好巧不巧,对上了时含沙似笑非笑的目光。

“你们作业做得认不认真,我都是看得出来的,”时含沙笑眯眯地讲,“有些敷衍了事的同学,做好被我点名的准备吧。”

秦淮贼溜溜地,又把脑袋缩回去了。

他还以为寒假作业老师并不会检查得很仔细,顶多翻一翻看看做完了没有——他以前的老师都是这样的。但他忘记了,时含沙可是会把休息时间用来备课和批改作业的勤奋类型。

早知道地理作业就不在最后一天补了……

“好了众爱卿们!”时含沙拍拍手,说道,“午休时间到!睡吧!”

关上灯,拉上窗帘,教室立即昏暗下来。秦淮胳膊交叠着趴在桌上,翻来覆去好几回合,最后还是撑着桌子坐直身体,从堆成山的书里拿出刚发下来的地理卷子。

卷子只有五六张,相比其他的科目,时含沙布置的作业量算是很少了。秦淮从笔筒里找出红笔,将卷子翻到批改过的页面,低头开始订正错题。

他其实写得并不敷衍,只是字比较潦草,答案比较简略……好吧,其实也挺敷衍的。

秦淮平时做事都还算利索,但就是放假写作业这事儿他总是能拖则拖,初中时还要夸张,寒暑假最后一天的晚上才开始动笔,囫囵吞枣乱写一通,三四点钟补完,睡两三小时就起床上学。这毛病他上高中以后已经改了不少了。

但着急赶出来的作业质量肯定不高,就比如这次的这几张地理卷子,他都是简单扫了一眼题干,就凭感觉把答案填上了。选择填空还好说,就是后面半面的简答题,四五行的题干,他就回答一两个词,卷面干净得可怜,不被抓包才怪。

这学期刚开学,座位都还没有调整过,秦淮依旧坐在教室靠近后门的角落里。走廊一侧的窗帘没有教室另一侧的窗帘厚,外头日光正盛,透过浅黄色的窗帘,勉强能照亮秦淮的课桌。

他低头在题干上圈圈划划,标记出关键词以后,又去教材里找相关的知识点,折好页脚,再回到卷子上,提笔在空白处写下订正后的答案。

窗没关严实,近日换季,偶尔起风,风顺着窗缝溜进室内,卷起窗帘的边边角。秦淮被这风吹得手冷,于是轻手轻脚站起身,抬手撩开窗帘,打算将窗户关好。

帘子被撩开,视野一亮,秦淮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经过这扇窗前。

这人高挑,挺拔,仪态端正,版型臃肿的蓝灰色冬季校服穿在身上却显得刚刚好,右边胳膊上挂了一只学生会的袖章;戴着一条红色围巾,围巾规规整整绕在脖子上,末端掖进外套领子里,收拾得很利落;鼻梁上架着的还是那副黑边的半框眼镜;头发长了,几乎盖过耳尖,但额前的发被随意地拨到了两边,依旧能看到光洁的额头。

他看向秦淮的时候,秦淮也正好抬眼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极短地相撞了一瞬,秦淮先撇开眼去。

他关上窗,拉上窗帘,将外头那人的目光隔绝在外,接着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拿起笔,低头盯着桌面上的卷子。

明明前段时间还常常打电话聊天,但此时此刻,秦淮冷不丁看见那个屏幕里的人出现在眼前,心里居然觉得有些怪异——像刚退潮不久的海岸,沙子还没被阳光晒透,就又被潮水覆盖,直至淹没。

他身后的门在这时候被推开了。

走廊外正午的光破开这个角落的闭塞,秦淮的心也随着这道光的出现用力跳动了一下。他下意识转过头,便看见了枭遥。

枭遥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呆滞、迟钝,与他平日里在学校里的那副书呆子形象并无二致,可秦淮见过他耍赖傻笑的样子,于是这时再瞧,就觉得有些不太一样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