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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花瓶(20)

陈大把陈二身上的脏血擦干净,抬手覆盖住他圆睁的双眼。

“弟,你放心,大哥肯定会帮你报仇!”

此时正窝在床上昏昏欲睡的小猫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把脑壳搁在顾绒的大腿上。

他也没想到,陈二一个大男人,最害怕的竟然是虫子。

不过用了一点小手段,陈二就以为一直有虫子往他嘴里身上钻,这才抠破了肚子。

如果不是死的快,他怕是还要把手伸进喉咙里,连嗓子都能抠破了。

小猫撇嘴,有点恶心。

顾绒坐在床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挠过小猫的脑袋。

小猫睡了一觉,顾绒和谢忱也吃了点东西养精蓄锐,傍晚才朝着陈家去。

这个神婆似乎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整个村里的人半下午就都朝着陈家去了。

所以谢忱和顾绒朝陈家走的时候,路上几乎没有碰到人。

远远的就能看到陈家挂着的白幡,在晚风中飘荡,无端让周遭温度都降了点。

谢忱和顾绒来的晚,陈家已经被村民围住了。

院门大开,能看到有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下,陈二盖着白布的尸首正停在她面前。

再前面是一些瓜果贡品之类,三炷香点燃插在小香炉里,青烟袅袅而上。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麻布斗篷,兜帽很大,只露出一个下巴。

露在外面的手倒是暴露了她的年纪,布满皱纹的手扶着一根油润发亮的乌木拐杖。

来的早的人都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扶在膝盖上,寂静无声。

他们都正对着院门,顾绒和谢忱看不到他们的神情。

两人也学着村民的样子在最后坐下,静静地等着接下来的仪式。

神婆坐在院子里始终没有动,村长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垂着眼抽烟袋。

陈大坐在陈二尸首头的方向,眼神肃穆哀伤。

谢忱和顾绒坐下没多久,神婆就抬了一下乌木拐杖。

咚的一声,原本就安静的小院落更加寂静。

神婆扶着拐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三炷香燃烧的速度陡然加快,一阵风起,白幡在风中飘荡,哗啦哗啦的响。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瞬间充斥在了小院子里。

那声音忽远忽近,让人恍惚间分不出是男声还是女声,语调回旋,似乎连成了一首乐曲。

她放下手中的乌木拐杖靠在供桌边,伸手从供桌上拿过一个摇铃。

铃铛一响,顾绒明显感觉周围的村民颔首垂向地面,更加虔诚。

他把小猫拢在自己身前,悄悄抬眼看向神婆。

神婆一边唱着歌一边摇动铃铛跳起舞来。

巨大的麻布斗篷在半空中展开挥动,在越发暗沉的天色中像一只巨大的夜枭。

她舞动着,旋转的动作越来越快,脚下转动,动作夸张又神异。

随着她的舞动,周围的天色越来越黑沉,风也大了起来。

顾绒冒出一点很奇怪的感觉。

这样的场景,不像是他以为的那种超度的法事,反而像是什么诅咒,或者别的仪式。

神婆突然停下了脚步,口中唱着的歌谣也到了一个高潮。

苍老的声音尖锐起来变得刺耳,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敲在了桌子上。

又是连续不断地几声,神婆深吸一口气,口中的歌谣又变的平缓下来。

顾绒震惊的瞪圆了眼睛,因为神婆身后的尸首缓缓坐起了身。

他身上盖着的白布随着他起身的动作缓缓滑落,陈二的皮肤已经变得青白一片。

陈大震惊的倏然坐了起来,却害怕打扰神婆死死咬着唇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