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展小曦,后脚就来前男友家里做牛马。
陆雪丞在乔瑾煜下车库前拍了照,拉开照片放大,望着清晰的车牌号玩味地思考,展小曦看到这张照片还会不会把这个脚踏两只船的男人视为恩人。唐家很安静。
唐庭被送去了医院,宋婉侨贴身照顾着,周姐又从来都是个不言不语的。
周姐清扫着花盆的残片,把花土揽起来装进袋子,见了乔瑾煜,往阳光房指了指,“花房。”
乔瑾煜对周姐欠了欠身,“添麻烦了。”
周姐摇头,说“不碍事”,乔瑾煜再次躬了躬身,上了楼。
唐哲彦折腾累了,独坐在阳台上怔怔地望着医院的方向出神。
乔瑾煜把车钥匙搁在花架边侧,轻手轻脚地靠近,蹲下身,检查他的伤。
腕上被周姐做了处理,缠了很厚的雪纱,渗着血。
唐哲彦房间内,一切易碎的、带楞带角的物品早被清空,到后来甚至连可移动的重物都被搬走。
前年唐哲彦分阶段网购了几款处方药,被周姐发现掺在一起服用有致毒效果,打那过后连同手机也被收走了。
唐哲彦需要的物品,连同新买的换洗内裤都要经周姐或宋婉侨检查才能到他手上。
没有尊严,唐哲彦觉得。
可他不能埋怨。是自己先废了腿才导致家里人这样谨慎地保护他,不怪他们。
今天唐哲彦趁着父母不在,借口想来花房看看花。
话说得很平静,当时阳光照在他的睫毛上,给他染上一层虚假的希望,唬住了心思细密的周姐。
周姐把他推进花房,唐哲彦说这个季节风有点凉了,要周姐去一楼找他小时候喜欢的那条织花毯子。
毯子是宋婉侨亲手织的,周姐知道意义不同,没嫌麻烦,下楼去找了。
再上来的时候,唐哲彦垂着手塌靠着,血水滴滴答答顺着指尖往下淌,身上脚边尽是碎掉的花盆瓷片。
没听到动静是因为,唐哲彦拿头去撞了陶盆,瓷片碎开散在身上,他优雅地挑拣,择了其中棱角最利的一片,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乔瑾煜不忍去看他手上反复划过的伤,抬起眼睛检查他额上的伤口,叹息着问,“疼不疼啊傻子。”
要这样决绝吗?如果不是周姐有把物品分门别类归纳的习惯,做事手脚也麻利,稍稍耽误,人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唐哲彦目光空洞,甚至没有察觉到身边人是谁。
乔瑾煜开了口,他才木然地发觉检查伤口的不是周姐。
他按按自己腕上的纱布,挤得血水渗出来,不像是触碰自己的皮肉,像碾碎一块朽木,哑着嗓子告诉伙伴,“不疼,木的。”
说完撇了下嘴,转开脸便落了泪。
乔瑾煜伏在他“腿”边,勾下头,吸了吸鼻子,随着他哭了。
为什么这样残忍。他明明连委屈的神态都还一如年少时那样……
唐哲彦触摸乔瑾煜的头发,“你不用管我啊。”
他儿时在无锡长大,至今讲话还带着淡淡的侬音,语气糯糯的,听上去很温柔,“我不是怪你,我没有怪谁,我只是不想活。”
这些年里他真的没有怪过任何人。
哪怕被当做瓷器娃娃保护起来失去自由,哪怕被父母和护工检查私密处,他永远宽厚地体恤他们的良苦用心,沉默地屈辱着,给世界足够的耐心和温柔。
他只是不想活,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仅仅是他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的主观意愿,每个人都要把他伤害自己的行径曲解成对他们的报复,责怪他为什么不肯原谅。
“我们对你不够好。”乔瑾煜终于意识到,他们过度的管护,某种程度上剥夺了给唐哲彦作为一个人的尊严,“我带你去旅游,去看世界,去冒险,去找活下去的念头好不好?”
唐哲彦笑他傻。
“你又不是我的附属品,”他说,“我愿意找,自己就会去找。我不愿意,你带我登月看银河也是徒劳。”
“别为我牺牲自己,”唐哲彦比他们谁都清醒,“你谈恋爱了吧阿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