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纹笺确难得, 繁华如扬州,只两家书肆在少量出售墨纹笺。
一家是扬州规模最大的书肆,墨纹笺稀奇;还一家名为御笔斋, 规模大小,但店里时常出售新奇玩意。
慕秋的目光落在“御笔斋”三个字上, 心念一动:“我们明日先去御笔斋看看吧。”
卫如流问:“你看出什么对劲的地方了?”
慕秋微笑:“这倒没。但如果扬州没二个同名字的书肆的话, 这家铺子应该是我的。”
卫如流眉梢略扬。
在下面人呈上来的情报里,并没提到御笔斋的幕后老板是慕秋。
“藏得错。”
夸了慕秋一句,回到自己的院子, 卫如流问沈潇潇:“墨纹笺的情是你经手调查的?”
沈潇潇明白发了什么:“是。”
站在卫如流身后, 清楚发了什么情的沈默疯狂对沈潇潇使『色』。
卫如流少心腹。
这里面他的父母留给他的旧部,惹来灭族之祸的张家留给他的旧部,还这年里他自己悉心培养的人。随便一个人拿出去,能力都非泛泛之辈, 所以他在成为刑狱司少卿后, 几乎费吹灰之力, 执掌了刑狱司所权柄。
其中,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沈默负责护卫工作。
沈潇潇擅长易容、用毒和情报调查,暗地里的情报工作一直由负责。
沈潇潇看懂了沈默的『色』,在卫如流开口前, 当即半跪于地, 请罪道:“可是属下的调查出了纰漏?”
“御笔斋是慕秋的铺子。”
沈潇潇没推脱, 马上道:“属下这去领罚。”
慕姑娘和大人关系匪浅, 查出这条消息并影响大局,但沈潇潇知道卫如流为何责罚自己。
是疏忽了。
他们身处扬州,更应谨慎行,放过一丝纰漏。
卫如流淡淡看向沈默:“你负责执刑, 分寸自己拿捏。”
他早发现沈默在那挤眉弄了。
在这方面和简言之一模一样。
偏偏又少了简言之那股小聪明劲。
沈默低头拱手:“是,老大。”
是沈默知道简言之在想什么,定大呼冤枉。
某时候他是真的没力见,至少这时候他听懂了老大的言外之意——
罚是肯定罚的,但沈潇潇手里还很多情忙,随便罚罚好。
卫如流在责罚下属时,慕秋正和郁墨在庭院里『荡』秋千。
如今暮『色』将起,闲来无,两人聊着这几个月在彼此身上发的情。
这几个月里,两人没断过书信往来,过很多情在书信里都能细说。
这座庭院贯通内外院,来来往往于郁府的人都会路过此处,过秋千所在的地方位于庭院深处,枝繁叶茂层层掩映间,在长廊的人基本发现了们。
聊了片刻,郁墨前去更衣,慕秋垂眸坐在秋千上,脚下时时晃动一下,让秋千轻轻『荡』起。
暮风浩『荡』,卷起素『色』裙摆。
江淮离整理了几份公文,亲自给卫如流送来。
离开郁府势必会经过这处庭院,江淮离见枝头桃花初绽,起了游玩的兴致。
三年前刚中状元时,江淮离回老家探亲,曾在郁府住过三个月,他和送他出来的郁府管说了一声,让郁府管先行离开,他自己在这处庭院里游玩,玩够了自行离府。
枝叶层层叠照,他拨开恼人的树杈,正欲折下枝头含苞待放的桃花,江淮离心所感,悠悠抬。
目光落在慕秋身上时,顺手折断那支桃花。
“咔嚓”一声引起慕秋的注意,仰头望了过来:“谁在那里?”
日暮西沉,广寒初上,下人点燃长廊照明的灯笼。
灯火朦胧间,人穿枝拂叶,握着桃花从树后面了出来,一身华服蕴藉流光,仿若脚踏流云自云端来,满是君子如玉的风姿。
“江公子?”
江淮离角眉梢都染上薄薄笑意:“真巧。”
“你怎么——”
慕秋正欲开口,江淮离突然抬手,修长食指抵在唇峰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慕秋下意识顿住自己的话音,与他对视。
江淮离微笑着,踩着倾泻一地的月华到面前,弯下腰,将那支桃花珍之重之放到身边,声音清润仿若春日微风拂面:“送给你。”
他靠近时,淡淡的沉香气息萦绕在慕秋鼻尖。
温凉如水,像极了江淮离这个人。
没等慕秋开口说什么,江淮离已重新直起身子,笑容越发温柔:“夜深霜重,早回去歇息。”
说完这番话,江淮离离开了。
像他方才的出现一样突兀。
若是那支桃花还在慕秋身边,几乎以为这是一场诡丽的梦。
慕秋垂眸握起桃花,放在指尖把玩着。
“发什么愣呢?”郁墨的话从身后传来。
慕秋回神:“没什么。”
郁墨的目光落在慕秋指尖:“这朵桃花开得真好。”
“江淮离送我的。”
郁墨下意识看向慕秋:“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和慕秋一同长大,两人当时知,还曾幻想过自己朝一日会嫁给怎样的郎君。
三年前江淮离住进郁府,教导的庶兄策论,在家里见到江淮离,去寻慕秋玩时还曾打趣慕秋,说这位状元郎完全符合所描述的模样。
“什么都没说。”
郁墨打趣:“桃花这种花,可是随便能送的。”
“你说得对。”慕秋弯唇,“这种花能随便送,自然能随便收下。”
慕秋踮起脚,将手里这支含苞待放的桃花放到枝桠间,让它挂在枝头上。
若细看,谁看出来这支桃花曾被折下来过。
“花很漂亮,但可惜了。”
是每一朵潋滟到赏心悦目的花都一定摘下,放下自己的花瓶里据为己。
“什么可惜的。”郁墨听懂话中隐喻,自地上腾跃而起,身姿轻盈摘下枝头最高的桃花,复又重新落回地面,递给慕秋,“我送的桃花可以随便收下。”
慕秋唇角倏地一弯,旋即,忍住,当场笑出声来。
二日清晨,卫如流过来寻慕秋。
窗户敞开着,窗明几净,一只羊脂细口长玉瓶摆在窗台边,其上『插』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慕秋站在窗内,指尖沾了水,慢慢浇洒到花苞上。
卫如流握刀过去,站在窗外。
慕秋等了半天,没见他吭声,纳闷抬,恰好撞进了卫如流的视线里。微微一愣,才问道:“这么早去御笔斋吗,我还没用早膳。你用了吗?”
卫如流淡淡道:“我没用。”
身后的沈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扬州家早点铺子很好吃,我以前在扬州活时,隔三差五过去吃一趟。既然你没用东西,一起?”
卫如流矜持颔首:“可以。”
这家卖早点的铺子意很好,明明地理位置偏僻,一大清早,几张桌子依旧坐满了人。
慕秋是熟客了,老板娘瞧见慕秋时,惊喜地和打了招呼,瞧见跟在慕秋身后,一身黑『色』劲装的卫如流,老板娘先是诧异,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露』了然之『色』,热情招待两人,又问两人吃什么。
慕秋几乎把早点铺子里的东西都来了一份。
老板娘诧异道:“这会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