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砚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一边思考一边寻找着。忽然,他停到衣橱前,目光被角落里折得方方正正的一沓红裤衩吸引。好了,他找到那个体面的、成熟的由头了。
这些红裤衩都是姜冻冬的,它们出现在柏砚的房间里,纯粹是因为从六岁起,柏砚就包揽下了在姜冻冬的内裤背面绣上‘姜冻冬’三个大字的工作。
不仅有内裤,这儿还有姜冻冬的袜子,这个过于活泼好动的omega永远都和袜子的大拇指位置过意不去,每周至少得磨破一双。如果柏砚不给他缝,他就凑合凑合着穿,总之,毫无讲究可言。柏砚望着他的袜子框,在一筐一丝不苟的纯黑与纯白的袜子间,黄色、蓝色、毛毛虫条纹的袜子格外显眼,像是有关丧葬的乐曲里突然多了几个欢快、雀跃的音符。
于是,吃完晚饭后,柏砚背着他的小书包和妈妈告别,“我要去找冬冬玩。”他说。
“那要带一盒烤饼干吗?”妈妈蹲下来,询问他,“今天下午才烤好的动物饼干,有小鱼、小乌龟、小章鱼。”
柏砚才不想要这些海鲜。他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人鱼,“不要。”
妈妈的丈夫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里的报纸,中年alpha看向柏砚,问道,“你书包里装的是什么?”
柏砚没什么表情地回答,“玩具,冬冬说想玩的。”
但具体是什么玩具,他没有说。
中年alpha像是来了兴趣,“玩具?现在你们小孩都喜欢玩什么玩具?”他伸手要去拿柏砚的书包,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然而柏砚侧身躲了过去。他站在门口冷冷地盯着他的便宜父亲,那双继承自生父的绿眼睛冰冷又遥远,带了股邪气。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中年alpha怎么都无法对这个纤细貌美的便宜儿子提起欲望。
赶在中年alpha翻脸前,柏砚冷冷的地说,“我走了,父亲。”
大门关上,柏砚的表情阴郁。
他的便宜父亲喜欢姜冻冬,不是什么和善与美相关的喜欢,也不是出于爱护幼儿的喜欢。柏砚很清楚,他父亲的喜是带着成欲望和侵略,足以杀死一个儿童。
见到姜冻冬的第一眼,柏砚很清楚地看见,他的便宜父亲在见到姜冻冬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彼时姜冻冬被父母牵着手蹦蹦跳跳地来到幼儿公寓,他穿着一套小黄鸭连体衣,毛茸茸的。他哼哧哼哧地爬上为成人准备的椅子,晃着两条胖腿。谁来逗他,他都不生气,就一个劲儿地笑。不是那种廉价的、批发的笑,他的每个笑容都发自内心,充满爱与喜悦的味道,那种勃发的生命力,极具感染性。
但是——这原本不过是柏砚的猜测。中年alpha的行动很隐蔽,尚且年幼的柏砚无法侦查。直至去年夏天,柏砚从父亲的卧室里看见了姜冻冬的照片,一张只有姜冻冬的独照,一张半边凝固着白色的液体的照片,就这么挂在床头的位置。
该如何处理?
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告知姜冻冬的父母。但柏砚不愿这么做。他知道他们肯定会带走姜冻冬,这样的话,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么求助别人呢?柏砚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他没有证据,也不清楚幼儿公寓里的其他管理员究竟是怎样的人。至于求助他的母亲,那更不可取。
他的母亲只会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顶,用遗憾的声音告诉他,“这样吗?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哦。”从被母亲接到家里,柏砚就明白看似温柔的母亲实则都不会是庇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