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便理解了陈丹的难处。如果小莱和小菜每天掐架,还要找我来仲裁,那我肯定也会想玩消失。所幸这两个孩子发展的领域交集不大,各自安好。
“一个人吗?”我接着问,不免担忧,“有谁陪着你吗?”
陈丹闻言,短促地笑了一下,“谁会陪我呢?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他用嘲弄的、冷峻的语气说,“我就是个绝望的寡妇,即恶心alpha,也爱不上omega,又看不上beta。”
“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不喜欢。”他说。
于他这样的究极完美主义者而言,肌肤上的一颗痣,都是难以容忍的瑕疵。
我对陈丹的愤世嫉俗早已见惯不惯,年轻的时候,陈丹经常被那些肌肤上的痣扰得辗转反侧,以至于他总是半夜起床,坐在书桌上,一本正经地手写无数份消灭全人类的企划书,当然alpha优先。后来这份企划书,演变成为了消灭宇宙上所有智能生物的策划方案。
“那你是不是也很烦我?”我问。
他瞥来一眼,“当然,”陈丹说,“以前我每次听到你结婚了又离婚,就觉得你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现在我看到你爱着这些alpha,还是觉得你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那可真是抱歉……”我讪笑着挠挠后脑勺。
又谈到了这个他和我总绕不开的话题,“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对alpha有这么多的爱?”陈丹不知道多少次如此问我。
我也无可奈何地不知道多少次重复我的答案,“我说过,不是我爱alpha,而是我的爱人恰好都是alpha而已。”
草坪上刮起一阵风,姜冻冬重新戴上耳罩。毛茸茸的棕色的耳罩在他的耳朵上,如同发霉的猕猴桃。
博爱者理应爱所有人。
陈丹从不怨恨姜冻冬不爱他。他也没想过要得到姜冻冬的爱——虽然这些年,他的许多行为举止容易惹人遐想,但他在本心里,并不期待姜冻冬对他的私人之爱。他期待的,是姜冻冬能够保持持之以恒的博爱。
这样的博爱,姜冻冬确实坚持得很好,让陈丹很满意。可是,在满意的同时,他越发怨恨地发现,那些和性欲、私欲相关的爱,姜冻冬始终只对alpha开放。
这一点儿也不公平。陈丹想。
这种不公平,就像是真理世界中那颗最完美的鸡蛋被磕破了皮,露出一口黑色的小洞。无数黑色的蚂蚁从洞洞黑暗里爬出来,一只一只细细密密地沿着裂缝攒动,陈丹每每看一眼,便觉得心烦意乱。
“那你怎么就没有爱上一个omega、beta之类的呢?”陈丹不甘地问。
姜冻冬无法理解陈丹的不甘。他只能摇摇头,温和又无奈地回答,“只是没出现这个人而已。”
“真是不公平。”陈丹说。
说完,陈丹和姜冻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花园里的风变小了,陈丹在余光中看见姜冻冬微红的鼻尖,和嘴唇里几颗不那么整齐的下齿。
他们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和以往很多次一样。
“哦,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陈丹想起柏砚前几年大张旗鼓筹备的计划,顺口和姜冻冬说,“那个草案已经决议通过了,你可以放心。”
谁成想,姜冻冬揉着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