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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还是提醒道,“那您家地下室不就全都是骨灰盒了吗……”比起纸片人军队来说,还是一个个垒起来的骨灰盒更吓人吧?

老人家懊悔地拍拍脑门,“哎呀!我这脑子!”

感叹这下是处理不了孙女的纸片人前夫了,老人家连连叹息。叹气后,他仍执意要去火葬场,“没事儿,大不了烧一半,关键还是得把季卡续了。这个月续卡送色拉油、鸡蛋、大米,”老人家掰着手指头数,“还送卫生纸。”

令人发指!

我在心中暗骂火葬场,唾弃如今世风日下,商家真是脸都不要了!我气愤地陪老人坐上电车,来到火葬场中心,我要看看这儿是怎么给老人设消费主义陷阱,骗老人钱的!

然后,我就办了张火化季卡。

因为工作人员说,今天办卡额外附赠海盐菠萝口味的冰淇淋。

于是,我和老人家一人啃一个冰淇淋在火葬场门口挥手告别。

大都市果然就是不一样!我美滋滋地咬着甜筒,办卡还送冰淇淋,太值了吧!

回到郊外歇脚的旅馆,已经是晚上了。我自认彻底掌握了出行方法,第二天一早就向中心区进发。我信心满满地坐上直通车,成功抵达中心区的CBD。

CBD的规模非常之大。整个区域内的建筑都是有机的生命体,为了适应人们的需求和城市的发展,建筑新陈代谢,最终形成如今的庞然大物。

我仰着脑袋,打量在空中生长繁衍的城市。每个空间都悬浮在半空,由它的使用者定义,这儿有公司,有工作室,有医院,有商场,还有观景瀑布与攀岩用山。其间的人或拿着文件,步履匆匆地走过,或不耐烦地拉上窗帘阻隔别的视线,或端着咖啡闲聊。

五十多年前,我才十几岁,空中城市的设想仅仅初步投入实际,如今都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我小心辨认脚下的道路标志,地面下有二十八层,全都运营着错综复杂的交通线,密密麻麻的,几百种不同的交通工具同时运行。年轻人大概都习以为常,闭着眼都能认出人行道,但我需要万分注意,才不至于出错。

我跟着人潮成功通过一段米字路口的马路,很没出息地舒出口气。街上人潮涌动,喧闹不已。无数人与我擦肩而过,又消失在通往空中城市的电梯井中。

好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我居然有些惶恐。我站在路边,擦擦头上的汗,准备到最大的商业中心看看。也算是见世面了。

路上一位提着刀的beta女性从我身旁极速跑过,红着眼追杀前面拔腿狂奔的beta男性,两人你追我赶,进行亡命逃杀。其他路人见怪不怪,几个提着公文包,边走路边进行会议的人还好心地侧开身子,让出通道。

我好奇地看了几眼,beta女性应该是才生完孩子,血腥味尚未散去,身上的病服都还没换下来,“老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怀胎十个月,辛辛苦苦生的孩子——竟然不是你的!你这个废物!孬种!过来受死!”beta女性怒吼着,愤怒甚至划破了她的声音。

原来是妻子生下孩子,却发现孩子不是老公的,因此怒砍老公这件小事。

哎呀,大都市的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我感慨道。

我后知后觉,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坚持要让孩子住在大都市。有些东西确实是得从小熏陶的,就比如在大都市生活,眼界才会高,眼界高了,才会趁早领悟大家都是神经病这种真理。

我继续往商场走,边走边四处张望,感觉一切都新奇得不行。

这不能怪我,我小时候就是在偏僻的幼儿公寓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