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踢了起来。

黑色的枪在空中旋转,从门边照进来的光线一直飞到了天花板的幽暗之中。

从门口到最近的桌子差不多有两米,原本以他的身高是不可能踢到那把枪的,但有诸伏景光作为支撑就不一样了。

诸伏景光瞬间明白过来,随后毫不犹豫地攥住男生的双手,把对方狠狠摔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同时传出的还有手枪上膛的声音。

诸伏景光拿出藏在衣服里的另一把枪,不由分说扣下扳机。

在黑暗中飞翔的枪落到了地上,一同响起的还有响亮的枪声。

被他摔到地上的男生瞬间蜷缩起身体。

门外的灯光在他身上投下一道剪影,诸伏景光的样子也被拉得长而尖锐。

他握着枪,沉声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很能忍耐?”

所以才一再挑衅他,一再试探他的底线。

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早在去警校之前,早在年幼刚明白事理的时候,诸伏景光就遇到过这样的事。

在父母被杀的时候,在患上失语症的时候……无处不在的恶意犹如跗骨之蛆,让他痛苦万分。

他也曾以为他很能忍耐。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更好听的词,叫蛰伏。

就算再天才的画家,也要经历从籍籍无名到熠熠生辉的过程,就算是再动听的歌手,也不是每一场都座无虚席。

漫才出现在一千多年以前,却一直到今天才爆火。

最成功的谐星登台之前,已经忍受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嘲笑。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是从撑不下去了,再咬咬牙坚持到现在的。

诸伏景光也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不是零的幼驯染,也不是什么卧底警察,他只是他自己。

面前的男生并没有轻视他,是他打破了对方的想象,突破了极限,才能在这最后关头扳回一城。

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男生,诸伏景光眼里的冷色散开,渐渐变成风清月朗般的坚定。

微弱的灯光犹如皎白的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

他说:“我一直很担心。”

在去黑衣组织卧底的时候,他就一直很担心,担心自己会给零拖后退。

他还暗暗想过自己牺牲的样子。

就算是牺牲,他也不想给零拖后腿。

后来……医生出现了,眼前的男生出现了。

仿佛就是为了印证诸伏景光的想法一般,明明还有更厉害的零在,他却偏偏盯上了他。

就好像如果是在黑衣组织卧底,表现得和零很亲近,他也一定会被人盯上。

诸伏景光心里有些茫然,又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忽然很想笑,然后他就真的笑了出来。

一直横亘在心中的郁气也一同吐出,诸伏景光终于觉得,自己做的所有选择都是正确的。

未必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适合他的,他走出了自己的路。

有些温柔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男生微微抬起脸,泛白的灯光将他的脸也照得有些发白。

“前辈……”那双暖棕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诸伏景光,犹如被狠狠咬了一口的猎人望着猎物一般,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兴奋,他的声线带着些许不稳,“你真的很厉害……”

他没有想到诸伏景光身上还会藏着第二把枪,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不择手段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