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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认真啊。”
安常有些想笑。
她一只耳朵里塞着耳机听毛悦指挥,一只耳朵听着片场动静。
操作起游戏人物来一点也不得心应手,南潇雪看上去都比她厉害,该不会是个隐藏王者吧。
她想多了。
没一会儿毛悦就开骂了:
【小蛋糕你往哪儿走呢!你在草丛里躲好啊!】
【妹妹你走什么神呢!】
【算了姐姐你什么都别干了,你躲好躲好,别添乱就行。】
【让你躲好啊祖宗!】
游戏没玩一会儿,南潇雪的辈分接连上涨。
直到最后,毛悦忍无可忍的把她辈分降回最初,质问安常:【剧组
() 怎么会招童工?哪来的小学生?】
又苦口婆心:【小蛋糕你游戏玩得挺好,但以后再也别玩了行么?真的,攒攒人品吧,要不然以后一辈子买方便面没调料包,一辈子掰一次性筷子从中间断开,一辈子买冰淇淋掉地上只剩个筒……】
安常刚想叫毛悦别骂得太厉害,毕竟这是你女神。
南潇雪清泠泠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对不起。】
毛悦猛然一愣。
作为十年老粉,她对南潇雪的声音可太熟悉了,每一个采访视频她都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次,盘出包浆的程度。
这时南潇雪退出了游戏。
田云欣眼见着摄像机还没修好,把南潇雪与柯蘅叫到一处商量进度。
毛悦追杀的微信马上发给安常:【刚才谁跟我们一起玩游戏?】
安常回:【你能保证不告诉任何人么?】
【我对灯发誓,要是泄露出去,一辈子都在游戏里遇到小学生。】
【好吧,是南潇雪。】
【哈哈我就知道你得这么骗我!告诉你吧,姐姐没上当!】
【……真的是她。】
【我才不信呢,你上次还说你初吻对象是南仙呢!宝贝你是不是真在宁乡待无聊了?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开玩笑的啊。】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
【你让南仙给我打个视频好了,说毛悦,我觉得你很可爱。】
安常犹豫了一下。
这时副导演代替田云欣宣布:“今晚两台机器修不好了,得送到海城紧急抢修,先收工吧,劳烦明天大家熬个大夜。”
“作为补偿,今晚请大家吃宵夜吧。”
立刻有人反对:“别啊,吃宵夜多没劲啊,还是请我们唱歌吧。”
“南仙生日不是刚请过?”
在座都是舞者,想吃不敢吃,宵夜着实没太大吸引力:“还是唱歌好,拍戏压力这么大,不得经常发泄发泄?”
“明晚可得熬大夜!”
“那更得发泄了!”
“拗不过你们,那去吧。”
“耶!谢谢副导,谢谢田导!”
剧务登记人数的时候:“安常,一起去吧?”
柯蘅替她应一句:“安常当然一起去了。”
也许柯蘅不想让她跟南潇雪独处的时间太长。
也许柯蘅还是怕她沉迷得太过。
剧务最后问到南潇雪:“南老师您呢,先回民宿休息?”
这是南仙对待集体活动的一贯态度。
此时的南潇雪却一手扶着自己的躺椅背,纤长的指尖点两点:
“我还是,一起去吧。”
******
小巴和商淇的车照例开往杭城ktv,一路驾轻就熟。
安常跟着柯蘅走进包间的时候,南潇雪和每次一样坐在角落,左边是商淇,右边位置空着。
南潇雪眸色淡淡的
,好似根本没看她,右手中指并着无名指,不经意般在身边空座位拍两拍。
安常看了柯蘅一眼。
柯蘅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安常走过去,假意问那空位另一边的化妆师:“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没没,你坐吧。”
听上去求之不得有人挡在她与南潇雪之间。
安常坐过去,往前倾着身子,好似很专注对着屏幕在听人唱歌。
而南潇雪往后仰靠着沙发背,她甚至看不到南潇雪的脸。
只是沙发上人群坐得那样拥挤,她的腿紧贴着南潇雪的旗袍。
有人点了个果盘:“大家传下去啊,别在茶几上放太久不新鲜了。”
一个个人手里传过来,每人叉起一块想要的水果。
由安常传给南潇雪时,她叉起一块西瓜递给南潇雪,南潇雪望她一眼,接了。
安常自己也叉了块西瓜,果盘直接传给商淇。
有人在狼嚎“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简直是每场ktv必点金曲。
安常慢吞吞咬着西瓜,感觉到南潇雪一勾腰:“安小姐。”
包间里面那么吵,她好似不得已才凑到安常耳边:“谢谢。”
嘴里传来与安常相同的西瓜清香。
安常笑笑:“不客气。”
等南潇雪靠回沙发背,身边的化妆师冲安常晃晃手指,压低声问:“南仙跟你说话,你是不是紧张死了?天哪,我跟她同事了一年,她每次跟我一说话我还是快要窒息。”
“她们不是都说南仙把精魄演绝了,说南仙好像在恋爱么?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勇士才敢跟南仙谈恋爱!”
化妆师另一边坐的恰好是倪漫,这时欲言又止的瞟化妆师一眼,又看看安常。
安常捏捏自己的耳朵。
饮品上来了,安常不想喝酒,给自己点了杯橙汁,接过杯子放到自己面前。
南潇雪淡声与商淇说着话,好似十分不经意的又一勾腰,抽了根桌上的吸管。
撕开纸包装,插进安常的杯子里。
她这动作太自然而然,甚至没往安常这边看一眼,与商淇的交谈也一直没停。
若非有人全程盯着她们这边瞧,一定以为那橙汁是南潇雪自己要喝的。
安常端起杯子,扶着那吸管,在齿间来回来去轻咬。
橙汁酸酸甜甜的味道,往齿缝里钻,透过牙髓刺激着大脑。
她盯着屏幕上的歌词,有人在唱:
“我们不是只有现在吗,
现在不是可以相爱吗,
相爱原本不就简单吗,
你知道你有多美吗……”
她默默凝眸看了一会儿,放下橙汁站起来,跟身边人道不好意思:“借过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南潇雪跟商淇说着话,瞥了眼安常的背影,又看了看屏幕上的歌词。
安常走出包间,正遇到柯
蘅往里走。
“上洗手间?”
“嗯。”
“我刚抽完烟回来。”
“嗯。”
柯蘅笑了:“你话真的很少,跟她也是?”
安常想了想,跟南潇雪在一起的时间,好像大部分真的很安静。
静静的接吻,静静的缠绵,静静的等南潇雪睡醒,静静的素描。
缠绵怎么可能是静静的呢。
可安常的感觉确然就是这样。
她的进攻坚定却柔和,而南潇雪怕房间外路过的同事或是文秀英听到,总是抿着唇,偶尔叹出的那一声都几不可闻。
时光在恍惚间被拖慢,额角的薄汗晕开欢愉的墨迹。
柯蘅观察她神色:“我有时候很担心你太沉迷,好像看到过去的我自己。”
安常摇摇头:“谢谢,但不会的。”
“你先进去吧,我去洗手间了。”
洗手时,安常瞧了眼盥洗镜里的自己。
走回包间,坐回原处,手伸向茶几去绕开自己的橙汁,端起南潇雪的那杯酒。
南潇雪喝酒的时候很少,今晚却点了一杯,安常听她点单的时候,那杯淡淡琥珀色的酒叫“如灼”。
安常喝下一口,她酒量一般,嗓子的确如酒名一般感到一股灼烧感。
南潇雪与商淇说着话,好像根本没在意有人误端她的酒杯。
而其他人唱歌、玩骰子、聊天,怎会发现她喝的并非自己饮品。
她放下酒杯,靠向沙发背。
那首歌唱到副歌部分,几句歌词又循环一次:
“我们不是只有现在吗,
现在不是可以相爱吗,
相爱原本不就简单吗,
你知道你有多美吗……”
这几句歌词的确触动了她,却并非导向感伤的部分。
柯蘅说得对,她沉迷进去了。
但就如歌词里所唱——她们不是只有现在吗?
沉迷又如何呢?就像南潇雪点的那杯酒,春日灼烧的野火热烈却最是短暂,焚过之后,便什么都不剩了。
安常想起英文里有个词,专门用来描述这种状态——「crush」。
「热烈却短暂的迷恋」。
南潇雪点的这杯酒可真烈,她只喝了小半杯,这会儿脑子就晕乎乎的。
靠在沙发背上,觉得自己双颊在发烫。
射灯,旋律,酒精,还有南潇雪。
她把头往南潇雪坐的那边扭,好似看了一整圈大家正在做什么。
最后,眼尾里才收录进一个南潇雪。
她的手贴着沙发座椅,轻轻往后移动。
南潇雪的手就撑在沙发靠垫边,被她悄无声息的握住指尖,藏进了沙发靠垫的缝隙间。
有人在大喊着玩猜拳。
喧哗声。笑闹声。酒杯碰撞声。
没人知道她们在最热烈的场合,最隐秘的牵手。
她终于大着胆子扭头看了南潇雪一眼。
而南潇雪的眼眸回应了她,好像刚才她喝剩的那半杯「如灼」,尽数泼洒进了南潇雪的眸色里。
那样的眸色在说,想要与她接吻。
此时此刻,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