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白晚上还是去了那家餐厅。
订的是靠窗的位置。
华丽复古的餐厅装饰,
鲜花绿植隔出的单独空间,纤细清幽的灯光和暗色的木地板。
餐厅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等了很久很久。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路人撑着伞来来往往,他一个人坐在铺着白色桌布和闪亮餐具的长桌前,漆黑视线穿过茫茫雨幕和模糊人群,落在最远处。
食客间或打量他两眼。
这么英俊年轻的绅士,在等哪位漂亮迷人的女士?
直到打烊,钟意都没有来。
他知道她不会来。
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
等到侍应生过来告知他已经下班,周聿白才起身离开。
周聿白漫无目地沿着湿漉冷清的街道往前走。
古堡式的红褐色砖石建筑,白色木条装饰的人字型屋顶,暖黄路灯洒下的光晕。
小酒馆的招牌鲜艳颓废,打烊的面包店还残留着香气,花店门口摆着几盆油绿绿的矮树。
路边喝醉酒的醉汉,三三两两交谈的人。
他在街角停下来,拢着打火机擦出一捧明光。
叼着烟,俯下英俊落寞的脸庞。
不远处有年轻人。
穿黑色窄裙,露出婀娜纤细和白皙肩背,戴着彩色项链的年轻女孩,有青春洋溢的面容和开怀灿烂的笑容。
身边的年轻男生,简单的T恤牛仔裤也掩不住年轻清朗的笑容和深邃迷人的五官。
两人笑笑闹闹站在公寓楼下告别。
“不请我上去喝杯咖啡吗?”
“抱歉,家里的咖啡已经消耗完毕。”
“那茶呢?我喜欢你煮的任何茶。”
“拜托,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谁要这个时候喝茶。”
男生可怜巴巴叹气,“那好吧,希望这周还有时间能见到你,不然我肯定要孤单而死。”
钟意被他逗笑。
很努力踮脚,伸手摸他金色柔软的头发。
他弯腰,央求道:“justagoodnightkiss?”
钟意思索几秒,迟疑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公寓楼下拥吻。
烟丝袅袅。
周聿白置身事外,冰冰冷冷,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香烟滚过的喉咙有粗砺嘶痛的血腥气。
说不准那一刻的心理——
暴风雪停歇后覆盖一切的雪原,冰冷和嫉妒凶凶燃烧的暗火,靴子踩在冷硬雪地吱嘎吱嘎的刺耳声,洪水突然冲击溃散的高耸堤坝。
他应该料想会有这种情景——各自离场,背道而驰。
自己不至于如此。
她喜欢接吻甚于做/爱。
她如泣如诉喊他的名字,让他亲亲她。
如果两样同时给予,她会来得很快,秾艳妖娆,情动迷人。
直到香烟烧灼至他的指尖。
那一瞬的刺痛。
突如其来,防
不胜防。
直直戳到最深处,让人心惊肉跳。
他终于知道了这种痛。
细微,尖锐,脆弱,隐形,漫长的延迟。
公寓楼下喁喁私语的情人已经分开。
钟意在男生的目送下进了家门。
年轻男孩吹着口哨,脚步欢快地跳着舞曲远去。
拐角处的男人身姿凝固,黑暗里的侧影锋利冷峻。
一双眼睛沉冷如冰。
他站了许久,站到这片街区完全寂静。
最后转身离开,大步流星,衣袂翻飞。
只是走到一半又颓然无力。
坐在冷冰冰的长椅上,深俯着自己的身体,狭目紧闭,伸手撑住了自己的脑袋。
*
钟意第二天去学校上课,听见系里同学在说有人打算捐赠系里一笔巨款,用以升级金工教室和设立奖学金。
据说就是昨天来参观的那位英俊的东方男人。
钟意怔愣了许久。
她想了很多很多,这一天都过得心不在焉。
晚上找到了李总助的名片,翻来覆去,还是鼓起勇气给李总助打了个电话。
李总助很快把电话转给了周聿白。
话筒里有长久的空白。
她嗫嚅着开口:“我听系里有人在聊,说是……您捐赠了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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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扔??()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是喜欢吗?”他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眉棱深拧,音调懒哑,“你空手走的……如果不想要的话,算是我的一点补偿,这都是你应得的东西。”
钟意顿了顿,轻声道:“我有带走很多很多的东西……”
日常生活里那些点点滴滴,她都带走了。
周聿白:“别推辞,这笔钱也不算什么,也没有花在你身上。”
“那……我冒昧替学校和同学们谢谢您,谢谢您的慷慨解囊。”
“没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他痛意呼出口,“钟意,你以前演戏的时候……”
他狭目紧闭,喉结重重一滚。
说不下去,问不出口。
<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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