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祁立刻道:“母亲言重了,儿子只是问母亲的意思,若母亲不愿意,我回头去请示祖父,看他是否能安排三婶过来料理。”
张氏抿抿唇,欲言又止。那怎么可能呢,冯氏性子温吞,一个西院她就管不来,遇到大事还得从这边请人过去,让她来料理人更多、事更杂的东院算是见鬼了,她能把条理都弄乱了。
所以国公爷是肯定不能同意的,他一定会开口让自己来打理,最初二太太没立起来时,这府上便是她在料理,那时国公爷还夸过她能干。
到这儿她便意识到,魏祁说去找国公爷分明不是去请示,而是请国公爷来命令。
毕竟儿子没办法安排做母亲的,公公却是可以的。
张氏心中顿时大怒,变了脸色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了?就她金贵,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来这里逼你亲生母亲!”
张氏一急,说出了心里话。以往她都不会当着儿子的面数落儿媳的。
魏祁看她一眼,心里叹息:没想到还真被宋胭猜中了。
他平静道:“儿子没这个意思,母亲多想了。”
说得没一点诚意,语气平平的,大有一种“随你怎么想”的意思。
张氏很不高兴,黑着脸,打发他走:“行了,你衙门里还有事你先去忙吧,这事我再想想。”
“是,儿子先告退。”魏祁离了宜安院,没直接出门,而是去景和堂唤来了黄嬷嬷,同她道:“大太太身边的赵妈妈,是死了独子,只有个小孙子吧?”
黄嬷嬷点头:“正是呢,才十岁,怪可怜的,也好在还有这么个孙子。”
魏祁说:“那日我似乎看见了,还还没亮,赵妈妈牵他快步走着,那孩子一边咬着饼,一边背着书袋往东街跑。”
黄嬷嬷回:“是,她那孙儿在东街的勤学院念书,那先生虽只是个秀才,但胜在束脩便宜。”
魏祁道:“毕竟是母亲身边的陪嫁妈妈,不能与旁人一般对待,你去同她说一声,到了明年,国公府族塾里好几个人要升去书院念书,会空出名额来,若她孙儿品行好,到时给先生见过,就送到族塾里念书,免了束脩,我到时交待下去,这样上学也近一些。”
黄嬷嬷一怔,连忙道:“好,好,回头我就去和她说,她一定高兴,大爷当真是体恤咱们这些老人。”
魏祁:“此事算是为母亲开了特例,嬷嬷先别声张,只让赵妈妈知道便好。”
“诶,好好,我知道了。”黄嬷嬷连忙应下。
国公府的族塾,那学生和老师岂是外面私塾里能比的?这里的老师最差也是退仕的举人,学生也都是族里的主子,到时混熟了,怎么都有好处。
赵妈妈听了这消息自然高兴,黄嬷嬷也乐意带这么个好消息去。
到下午,算着大太太午休了,黄嬷嬷就将消息带了过去,赵妈妈一听,喜不自胜,连声道谢,又说要找机会亲自给大爷道谢,黄嬷嬷便提醒,也不可高兴得太早,大爷说了,要品行好,要先生见过了点头,也就是说并不是铁板钉钉的事。
赵妈妈一琢磨,便想到了一早大爷和大太太的争执。
大爷走后,太太还和她抱怨了老半天,说大爷不体谅她这做母亲的。
原来如此……大爷的意思是要她来帮忙劝太太,若事成,她孙子便能上国公府族塾里念书。
束脩能免,上学近,先生好,同窗都出身好,但凡日后能中个秀才,这辈子便不用愁了。
赵妈妈几乎不用考虑就决定替大爷去劝太太。
等张氏午睡起来,想起一早的事,便又不高兴,话里话外埋怨起来,说这儿媳不声不响,越来越放肆,完全不将婆婆放在眼里了。
赵妈妈知道她的心结,劝道:“依我看,她倒没那个胆,多半还是大爷太心疼这未出世的小哥儿。大爷都说他是年过而立了,谁到了这年纪不盼个孩子?奶奶上次又昏倒了,可再不能出差错。”
张氏恨声道:“他心疼,凭什么来安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