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虑。
想要装醉偷懒很简单,但能装到满脸通红,实在是有些不太可能。
孟允柯觉得他是真的醉了。
“孟哥……”梁思眠呼出一口热气,耳朵蹭到孟允柯的肩膀,“对不起,我……我实在站不稳。”
沙发上,冯遥躺在角落里,虽然没完全醉倒,但已经头晕得站不起来。
孟允柯半搂着梁思眠,那张白皙清秀的脸搁在他肩膀上,脸颊被挤得变形,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也东倒西歪,差点从脸上滑下去。
孟允柯叹了口气,抬手将他的眼镜摘了,揽着他的腰,试图将他带进休息室。
“……小梁怎么啦,”冯遥迷瞪着眼,“这到底是什么酒,小梁也喝醉了?”
“你别说话了,”孟允柯哭笑不得,揽着梁思眠往里走,“我带他进去。”
梁思眠的腿根本不听使唤,孟允柯半抱着他走了两步,他一脚深一脚浅,走着走着就撞进孟允柯怀里。
醇香甜美的酒香从怀中逸散开来,梁思眠靠在胸前,身子软绵绵,根本不听使唤。
孟允柯叹了口气,干脆将梁思眠打横抱起。
“……啊!”
梁思眠被吓了一跳,他像个被从壳里拽出来的蜗牛,紧紧闭着眼,失重感让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环住孟允柯的脖子。
孟允柯受伤的左手还未恢复,也没法抱他太久,于是快步走进休息室,将他安放在小床上。
休息室里半拉着窗帘,灯光灰暗。
孟允柯垂手站在床边喘息,视线落在梁思眠的脸上。
没有眼镜的遮挡,一张清秀的脸呈现在孟允柯眼前。梁思眠肤色很白,脸颊上透着红晕,眼睛低垂,眼角处微微有些泛红,丰润的嘴唇上还沾着葡萄酒的香气。
在咖啡馆里时,孟允柯便注意到了。
这个少年其实长得很好看,明明是个说话都轻声细语的人,眉目清秀间却带着几分锐利,还有些说不出的邪性。偶尔遇到突发事件时,还会展现出咄咄逼人的一面。
但那只是一瞬的感觉,只要他戴上那副宽大的眼镜,所有的气质都会收敛进柔软内向的壳里。
孟允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觉得似曾相识。
他努力回想着这张脸出现在记忆中的画面,无数碎片闪过,最终定格在一个月之前。
一个月前,花店刚搬迁完毕的时候,孟允柯从仓库走出来,边走边看账本。
那时,有个戴黑框眼镜男生进了店,差点弄倒了花架高处的花瓶。
孟允柯即时地帮他扶稳,并没有大声斥责,对方却满脸惊慌地看着他。
这样的反应有些奇怪,因此孟允柯记得很清楚。
他回忆着梁思眠露出的惊慌表情,简直与咖啡馆里那次如出一辙。
那像一只羊羔露出的惊慌与无措,反倒让人心中生出想要捕猎和蹂躏的罪恶感。
孟允柯惊觉这个想法的越界,立刻收回心神,用手掌抹了把脸。
床上,梁思眠翻了个身。
“好热。”
他迷迷糊糊地闭着眼,努力将双手从衣袖中抽出来,把外套脱掉,扔在一边。
“对不起,孟哥,”他慢吞吞地说道,“我不该喝那么多的。”
“没事,”孟允柯安抚道,“你睡会儿吧。”
他拍了拍梁思眠的背,起身要走。
“孟哥……”
梁思眠忽然转身,无力地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我头疼。”
他微微蜷起身子,双手捂着脸,眉毛撇着,冷淡的脸上露出惹人怜爱的表情。
孟允柯的呼吸顿了一下,他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少年,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犹豫半晌,孟允柯坐回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