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熬过这一段时间,新一年的粮就会下来,将这部分粮注入市场,发现哄抬不起价格的米商,为了不让囤米白白变陈,也只能选择卖给官府。
因此,新一年的农耕也是重中之重,民得移,地不能荒。
袭红蕊准备把迁民的事,拖到种完地后,还是老规矩,给钱。
燕平六州的百姓不管以前有没有地的,现在都没地了,雇人家种地,当然要给钱了。
种下的粮食,无主的收归官有,已经分发下去的,就当作给迁民和驻军的甜头。
而在南方,趁这个时间,雇佣迁民给即将移过来的北民建安置房,来到南面,无田也就算了,不能连房子都没得住。
其实给迁民的安置费,其中就包括买田的费用,理论上来说是够买田的。
但问题是理论上说不行,南方现有的田,差不多都开垦兼并完成了,没有事人家肯定不会卖。
而一旦大规模交易田地,肯定会造成田价飙升,就算是朝廷
也不可能一下子收购出安置三十多万人的田。
所以袭红蕊在想一件事,那就是再推出一种“雇农保护法”,像“知识产权保护法”用商人的钱保护技工那样,用大地主的钱保护无产雇农。
这次迁民,调走了大量无产百姓,肯定会让南方地主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劳动力短缺。
一个人可以拥有很多田,但一个人不能耕十亩地。
既然土地兼并问题已经无法解决了,那不如规范雇佣关系,以官府的强制手段,确定雇农的最低保障,让无产百姓彻底从田地里独立出来,只按人头收钱税,不收任何杂税,作为一个被雇佣的客体,专门贩卖劳动力。
正常情况来说,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说当地豪强和官府勾结的事,普通百姓也没有勇气反抗主家老爷。
但现在有一个契机,就是大量涌入南方的新劳动力,都是北民,进入陌生环境,他们会先天排外,连成一片,不会轻易妥协,而现在的南方地主,又实在需要劳动力。
对于那三十多万北民来说,官府都给他们规定最低劳动保障了,他们傻了才会同意地主的压价。
而对于地主来说,不能让农田荒着,不然少赚钱不说,把地抛荒了也犯法。
而官府作为第三方机构,绝对不能是偏向地方豪强的,既然如此,再单设一衙,让他们专门登记无产雇农的流动、就业、收益和税收情况,直接关系到他们升迁的政绩。
如果查到地主违反雇农保护法,收到的罚款交给他们,配合集言司和新迁的北民农会使用效果更佳。
而一旦成为一种强制制度,就算是南方的雇农,也不会傻到伤害自己的利益吧。
当然,地主那边也不能逼急眼了,得给些甜头。
以后雇佣的雇农情况必须上报,户部与雇农衙那核对完毕后,可以给予他们一定程度的免税。
如此一来,一方面给地主减负,一方面你一亩地雇一千个人,这不合理吧,你做慈善呢?
从雇农用人情况,可以大致判断出大户的藏田情况,而官方推行的雇农保护法,让雇农和地主豪强对立起来,官方成为无善恶第三方,这些无产百姓过不下去了要造反,也是优先造地主豪强的反,转移矛盾。
说白了大齐财政面对的“冗员冗军冗费”三大问题,从怎么增加财政收入上来解决,已经没什么大用了,就像冗军问题,既不是因为军队数量问题,也不是财政收入少的原因,而是财富越来越集中向上层,无产百姓越来越多。
底层百姓是最好欺负的,所以朝廷没钱后的每次盘剥,最终都会落在最下面。
但在一个问题中,优先忽略主要矛盾,而去找那个自己能欺负的欺负,就会让那个隐藏的创口变得越来越大。
她作为皇权的代表,已经拥有了最大程度可调用的权力,如果她也欺软怕硬,那早晚会被人当傻子玩死,所以她一定要站在弱势方,同时也让弱势方站在她这边。
中间那占据了巨额财富的臃肿圆球,拥有最多的财富,却拥有最少的人,从上方和下方两个方向挤压他们,怎么不能把他们揉开一些呢?
这个国家,以后是她长久要依赖的根基,所以她要一点点把它的盘子摆正,不让它变成一个难以控制的两边细,中间累赘的大肚怪。
如果因为劳动力成本变高,迫使一些地主无力经营土地放田,那正好可以让北民顺利安家落地。
若是从此能规范雇农环境,那就更好了,毕竟无产的百姓,永远不会少。
袭红蕊的这项政策,很快又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但很显然,袭红蕊还是没准备和他们议,甚至活都没准备让他们做。
她去年刚考出的一堆新人,很多还没安置就业呢,现在正好给他们一个就业机会。
状元,给她去管国债和换劣钱的事,考策论的时候巴巴写了那么多鬼点子,可别是纸上谈兵啊。
榜眼,去主持军民落户,和雇农保护法的事,刚考试就知道站队的人,政治素养差不了,让他协调各方关系,她放心。
至于小胖探花,带着上届同学,全给她下一线,组织迁民活动去,那么胖,该跑跑减减肥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持项目,自然要给自己人机会。
干得好的,得道飞升,干不好的,这辈子告别仕途,她没有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