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1 / 2)

白新还坐在阳台,童言希见她或许还需要一点时间调整,站起身。

将手中白开水放到搁到半岛台,从唐佳身边走过,往冰箱去。

唐佳还在刚才童言希最后一句的思绪里,她若有所思的回头,听到童言希问了句:“这么大冰箱,没可乐就算了,连饮料都没有。”

唐佳闻言,接话道:“大冬天少喝凉的。”

“要你管。”

“……”

“我不是管你,我是好心提醒,别到时候又胃不舒服什么的。”唐佳坐到旁边高脚椅子,嗓音平静。

冰箱只有酒和苏打水,童言希没找到想要的,她听到后半句,视线在寒气满满的冰箱中停顿一秒,旋即关上,还未开口,忽地看到阳台的身影起身。

白新的动作,也让唐佳转头。

白新走过去:“你们吃饭么?”

神色如常,已然没有任何低冷的感觉。

童言希与唐佳对视一秒。

唐佳道:“知道吃饭就好了。”

程季青离开的这一周里,白新显然是没怎么好好吃饭的,那张脸本就娇小,如今更显清瘦。

白新走到童言希身边,开了冰箱,似是在选择食材,说:“程季青让我好好吃饭。”

空气稍稍静下来。

不论是唐佳还是童言希,都在此时产生一种浅淡的复杂情绪。

但凡接触过白新的人都知道,白新性情冷血,漠然,无畏无情到可以将所有的东西在她眼里都需要权衡利弊。

显然,白新在改变。

是程季青让她拥有了新的感情,体会到了感情,并且渐渐的在学被爱与爱人的能力。

童言希想起那个明朗温柔的人,如果是程季青,似乎的确有这样的本事。

她道:“不了,我还要去盯后期,马上就走。”

电影拍完最重要的就是后期剪辑,她必须盯着才能放心,本来也是临时赶来的。

童言希说着便要走了,唐佳道:“我送你。”

“不用,你陪白新吧。”

“不用。”

唐佳:“……”

不是,她在北城再怎么也是有口碑的医生,在外面不知道多抢手,怎么到这儿,她倒像个冤种似得。

白新将一颗花椰菜从冰箱拿出来,淡声说:“那个助理找到了吗?”

唐佳:“没,周郁舒还在派人找。”

唐佳听着白新的询问,心底轻啧,刚才觉得白新变得柔软,好说话,都是她的错觉。

或者说,白新的变化只对程季青一人。

对旁的……白新不会手软。

她听出了隐隐的危险。

白新点头,垂眸打开水龙头:“你们回去吧,今天谢谢。”

大雪依旧没有停下,快要把北城盖住。

唐佳和童言希走到楼下,唐佳刚给车解锁,

身后人道:“你先走吧。”

“做什么?”唐佳回头,就看到童言希拿出手机,依稀能看清是打车软件,她道:“……我送你。”

童言希低头:“不用,我自己打车。”

唐佳手一抬,直接盖在童言希手机屏幕上:“我想送你行了吧。”

掌心盖在手机上,也碰到童言希的手,她后知后觉感觉到熟悉,又微冷的触感,比她温度低。

唐佳顿了顿,声色平稳道:“我在你眼里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你打车走吧?”

童言希一怔,她缩回手,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唐佳。以前的唐佳不会这么执着,她若多说两次不,唐佳便不会再多管了。

车徐徐往影视公司去。

童言希坐在副驾驶,抬手擦了擦水雾,望向窗外。

气氛寂静。

唐佳打破了沉默:“万一程季青最后没回头呢?”

童言希没去看她,似是执着于去看外头的白雪,说:“回不回头是程季青的事,做不做,愿意做到哪一步是白新的事。”

有的事,不做怎么知道结果。

结果对就是幸运,结果错就回头。就像当初她做出和唐佳结婚的选择一样,只是她错了,所以回头了。

街道上人烟稀少,树上的叶子已经没两片,在树上挂着,也不过是度日如年。

好在来年春天,它们的灵魂又会长出来。

唐佳闻言,看了眼童言希的侧脸,又收回视线。

隔了好一会儿,车在红绿灯停下来,唐佳数着头顶红灯的秒数。

“那天,你为什么去妇|产科了?”

“什么?”

有些突然,童言希没想起来。

唐佳清清嗓子,提了一句:“我看到你和以前那个谁一起去的。”

童言希‘哦’一声:“她老婆是我上部戏演员,怀孕,我去看看。”

唐佳尾调微抬:“……她结婚了?”

童言希转头:“她结婚你惊讶什么?”

“……”

几秒后,唐佳缓缓道:“我以为你会跟她在一起。”

“?”童言希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吧。”

唐佳:“……”

听出那语气有不悦的成分,按理说她不该再往下提了,但也不知怎得,唐佳多问了一句:“你不是很喜欢她?”

童言希恼了,吸口气,忍着那股无名火:“唐佳你是不是没话说,没话说就别说!”

唐佳:“……”

不耐烦的车鸣在后头催促,唐佳没再往下说,只是眼底微暗。

手机在这时给二人的气氛解了围。

周郁舒的电话,唐佳直接点了扩音。

“你助理找到了,白新已经在过来的路上。”音筒里周郁舒抽烟的气息很明显:“你最好来一趟,我未必保得住她。”

唐佳明白那意思,白新对程季青愧疚是真的,但对这个打乱一切步

骤的助理(),也一定不会手软。

助理归根结底是她的人⑨[()]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若不去,白新说不定真下狠手。

“知道了。”

唐佳挂了电话。

童言希道:“把我放路边。”

唐佳未有犹豫:“先送你。”

“白新那脾气你不怕你助理出事?”

“现在放你放半路,我就能放心?”

“……”

童言希心口微动,刚才那股子气不知为何压下去少许,几秒后,她转过头去。

都没再说话。

-

南区边缘的旧小区,住的一般都是老年人。

外窗的铁栏风吹日晒后,落泪一般,在白墙留下岁月的痕迹。

高跟鞋走在楼道里,清脆的打破雪天的宁静,稍显得格格不入。门外站着一个女人,是周郁舒的秘书。

见到白新过来,恭敬喊了声:“白总。”

然后双手为她开门。

屋内除了周郁舒,还有另外两个身材高挑的保镖。

瘦弱的女人抱着头似痛苦又似害怕的坐在椅子上,听到有人进来也不敢抬头:“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实在是走投无路。”

周郁舒坐在茶几边抽烟,见白新进来,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周郁舒刚灭完,跟着进来的秘书已经抽出一张湿巾递过去。周郁舒起身,对白新道:“靠以前一个学生的关系租的,就躲在这儿,所以一直没找到人。”

白新没说话,她走过去,保镖立时送上凳子。

白新没有坐,而后抬脚轻轻抵住凳脚,然后勾到跟前,抬腿,黑丝绒裙摆柔软的从脚踝垂下。

黑色鞋跟踩上凳子,猝不及防的摩擦声,凳子骤然对着女人膝盖踹过去……

惨痛声在屋内响起,助理痛的下意识要去挪椅子,下一秒就被保镖按住手。

“你跟她说过什么?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告诉我。”白新嗓音清冷,神色淡漠。

“没说什么,真的没说什么!”助理疼得冷汗直流,她哀嚎道:“脚,我的脚,白小姐你放过我吧,小程总那里的钱我一分都没拿,是程景找到我,我才鬼迷心窍,是……啊!”

白新闻言,将腿放下。

助理正要松口气,忽然听到白新慢悠悠道:“我不要她的腿,把她手放上来。”

“你,你要干什么?!你敢!”助理倒吸一口冷气吓得脸色发白,她惊恐的盯着白新。

保镖正要上前,周郁舒摆摆手:“我来。”

白新看她一眼,不语。

周郁舒将大衣解了一颗纽扣,道:“想清楚,能想一句是一句,一个医生废了手,不合适。”

话虽这么说,却已经在摆弄助理膝盖前的凳子,再来两次,她的腿说不定就得废了。何况,白新的意思是要她的手。

“不要,不要,我说我想想……我想想。”助理瑟瑟发抖道,大冬天,

() 屋内没有暖气,却是一头冷汗。

助理把能想到的都说了。

最后道:“还有,还有手机的信息,我还没有删。那个手机就在房间抽屉里,除了这些真的没有别的了,我想不到更多了……我跟程景也是说的这些,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就是逞口舌之快发信息的时候吓唬小程总两句,别的真没有了,再没有跟旁人提过……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白总的事。”

当时找完程季青她也后悔,在对方直接点明她身份的时候,她就应该收手,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尤其那笔钱根本没有拿到。

周郁舒听完,淡声说:“没关系,你可以说出去,不过就是想想未来几十年要过什么日子了。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提醒你。”

同时示意保镖去拿手机。

很快,保镖将已经划开屏幕的手机交给白新。

白新已经不在乎还有谁知道这件事,亦或者程景知道些什么,她只是想知道程季青当时听到了什么。

看完邮件。

白新点开短信,不用专门去找,一眼便能认出熟悉的号码。

不过几条消息,白新却看许久。

周郁舒瞧着那浑身阴沉沉的气压,连她也能感觉到压力。

片刻,白新将手机丢到一旁,眸色幽冷如寒川,她看了眼椅子上惶恐的女人,走上前。

‘啪——’一声,没有完,连着又是几个巴掌。

打完,白新接过周郁舒送来的湿巾,一边擦手一边说:“跟她那些债主通个气。”

明明是最平静的话,听得人却阵阵发寒。

澳门的钱没还完,那边的债主不会放过她,通了气,就等于把人送出去了。什么下场,不需要言明。

助理一听,慌了:“我什么都说了,白小姐我好歹跟了唐医生这么多年,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您,您……”

“你让我跟赌徒谈感情?”白新冷笑一声,说完,阴恻恻盯着那双手。

周郁舒见状道:“唐佳马上过来,她的人让她来收拾吧。”

白新侧眸看向周郁舒,周郁舒又道:“债主那边我通知,剩下的我来处理,你不会在北城任何一个地方再看见她。”

黑色保时捷渐渐离开视线,秘书站在周郁舒身边,问了一句。

“周总,刚才白总是吓唬那人的吧?”不是真要动手吧。

周郁舒闻言,笑了声:“吓唬人?”

要不是她刚开口,还真不一定。她手里握着手机,看了那手机的三条短信,她确定刚才那祖宗的眼神,是真要吃人。

周郁舒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也是陆曼去世的第二个月。

白新捡回去的那只流浪狗,被邻家两个小女生丢石子。

那时候放了学,妈妈让她陪着白新回去,她很清楚的记得那天回到院子时,小白狗额头的白毛染了血。

白新一言不发抱着白狗找到邻家去,正好之前砸过小狗的小孩儿就在外面。

问的时候,那小女孩儿非常调皮冲她们做鬼脸:“是我砸的又怎么样?小畜生乱叫真讨厌!我下次还要砸它!”

然后,她看到白新变化的眼神。

冷质的,阴暗的,就如同刚才白新看到短信时一样。

不同的是那时候白新把狗放下,就地捡了石头。

砸了。

狗伤了哪儿,白新砸了哪儿。

不止如此,砸过狗的人家,白新一个个上门砸,当下被大人拦住的,事后找了单独的机会,也砸了回去。

有的虽不见血,却狠劲儿十足。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小孩儿,敢靠近白新家的院子。

不过这件事也给后来小狗突然发疯,被社区人员就地处理埋下祸根……

也是从小狗死了以后,白新学会了一件事,隐忍。

斗得过的当场报了,有后患,或者斗不过的虚与委蛇,背地里十倍还之。

刚才白新没有下狠手,是看在了唐佳的面子上。

这个助理从还刚上大学,就跟着唐佳了,是助理,也是徒弟。

如果不是,以现在白新对程季青的喜欢,就那几句对程季青说的话,白新也不会善罢甘休。

周郁舒呼吸里有冬天独有的清寒气息,她望着四周茫茫的雪,鼻腔的雾气转瞬被寒风吹尽。

她不禁想,这一年来,白新的确变了很多。

某种对比上,或多或少有了一丝半丝的人情味儿了。

-

夜晚。

白新侧躺在主卧的床上,枕头床单、被子上还有属于程季青的味道,每一分每一秒格外满足,又每一分每一秒格外煎熬。

她的手上拿着拿着程季青送的那支银簪,脑中浮现下午看到的短信消息。

【你骗我!程季青,你就是个蠢货,活该你被玩弄被欺骗。】

【你就是一只用来缓解人家特殊需求的小白鼠!】

【你不给我钱,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有多可怜。】

白新的手微微攥紧,望着那银簪,心中酸涩放大,程季青怎么能看到这种话呢。

即便是她看见,心口也闷的厉害,程季青当时看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该有多难过,多痛苦?

可是即便这个时候,程季青也还是给了她机会。

她现在最后悔的是,当初程季青给她打电话问她的时候,她没有珍惜。

现在,程季青在哪儿,做着什么呢?

白新将脸埋在枕头里,隔了许久,微颤的肩膀才平静下去。

她可以给程季青时间的。

但她不可能让程季青离开她。

永远不可能。

她抓着被子,暗暗用力。

-

程季青倒也还有别的住所,一直不去,也就没让人去打理过,临时

打理实在麻烦。

于是偷懒去了宋呤酒店。

悄无声息来的,除了宋呤没有人知道。

原本还是顶层那间,但程季青拒绝了。

于是换了一间豪华大床。

程季青以为她能安静在这里待上两天,然后顺便找找有什么地方,出去散散心。

晚上九点多。

程季青冲完澡出来,空间温暖,她裹着浴袍走到偌大的窗口。

霓虹灯星星点点,远处车辆灯火闪烁,一切如旧。

外头的雪没怎么落了,程季青心里的雪才刚刚开始。

明明不是顶层的套房,可玻璃窗的反射里,却总能看到顶层的影子,房间的风格再不相同,到底同一家酒店,总有相似。沙发套,墙面的画,水杯,桌椅……

刚才洗澡的时候,站在洗手台,她也有这种熟悉感。

她的脑海里很快被杂乱的回忆填满。

包括那个露天泳池、沙发、阳台、浴室……耳边是白新那一句句温润耳语,还有那句‘再也不会’。

即便不是顶层,她还是会想到白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