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小,经验少,闻到了那种味道,但她分辩不出,太公公还能活多久。
而要说这个,林白青自己也不好判断。
因为她见过太多没有一丝死气就会死的人。
也见过很多人一身死气,却吊着一口气能活好几年的。
折衷了一下,林白青说:“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年,也许他还能活好几年呢,只要他心情好,开心,高兴,哪一天会到来的很慢
() 的,到时候咱们带他一起回国吧,然后你一放学就回来陪着他,练功,打拳给他看,再帮他收拾收拾他的文玩,让他开开心心的,也许他还能陪你长大呢。”
楚楚若有所思的点头:“嗯。”
过了许久,又说:“妈妈,我想好了,等我长大,我要研究长生不老药,让太公公,姥爷,外婆和你,爸爸都不会像外太奶奶一样,悄悄的离开我。”
林白青示意她闭上眼睛,笑着说:“那你可要快点长大,赶紧研究长生不老药,不然,太公公怕要等不及了。”
妈妈只是开玩笑,但楚楚信以为真,点头如捣蒜:“好的妈妈,我一定快快长大。”
而等妈妈一帮她冲干净头发,小女孩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匆匆忙忙换上衣服,就说:“妈妈,我见过匠人们是怎么锔壶的,我也会,我下午就不陪你啦,我要去帮太公公锔壶,陪他一下午,妈妈再见!”
林白青追出门时,风火轮一样的小丫头已经下楼去了。
而楼下,听说楚楚要锔壶,楚春亭顿时乐的哈哈,笑声几欲穿透房顶。
……
想来林白青挺惭愧的。
楚楚自幼嗅觉,味觉都很敏锐,而且她继承了她外公的天赋,脑子灵活,动手能力也强,不论学什么,一眼就会。
锔壶,她只见过两回,就记得全部流程,知道该怎么做。
而要楚春亭认真培养她做古玩一行,她以后的造诣当要比楚青集高。
顾培也总念叨,说楚楚从小练功底盘稳,手也稳,要拿手术刀,肯定会是一个很合格的心脑血管类外科医生。
但人生本该有更多可能的楚楚,所有人为了中医,为了国医的传承,潜移默化,都在引着她往中医的方向走。
哪怕楚春亭看着楚楚那么爱文玩,还善于鼓捣时满心的遗憾,但也没有刻意教过她文玩知识,就是想让她专心学中医。
让她在成年后,能成一个治病救人的好大夫。
当然了,虽然大家满心期望,不过等楚楚长大了,要决定自己的职业时,林白青会让她自己来选的。
她由衷的希望女儿能继承她的中医事业,但如果楚楚不愿意,拒绝,她跟楚春亭一样,虽然也遗憾,但也不会干涉孩子的。
话说,本来约好的是下午喊上小雅,大家一起去海滩的。
但楚楚在见到太公公后就改变了行程,非要陪着楚春亭在家里锔紫砂壶。
林白青难得的,也有了半天只属于自己的闲暇时间。
按理她该去海滩上走一走,或者喊上小雅去购物中心逛一逛,买点衣服饰品什么的。
但林白青望着那本《甲乙针灸经》,却想起一件上辈子的事情来。
在上辈子,大概是在今年年底,《甲乙针灸经》的善本通过捐献的渠道回到了国内。
然后卫生部把它列为针灸类的证据,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教申请,申请针灸技术为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
其非遗在2010年被批下来,当时全国的中医们欣喜若狂,奔走向告。
而在非遗被批下来的那天,当时林白青还要叫小叔的顾培恰好到灵丹堂,她因为开心嘛,就跟他多聊了几句。
顾培向来不善言笑,都被她的微笑所感染,眉眼也笑的温温的。
现在想想真是遗憾,当时她还不知道顾卫国包二奶,养私生子的事,俩人虽然私底下相敬如冰,但一起做生意的夫妻,当着外人是不翻脸的,她正好看到顾卫国来,就让他去招待顾培,自己去忙别的了,都没多跟顾培多聊几句。
上辈子往国内捐赠《甲乙针灸经》的那个人,林白青为了表示自己的感谢,曾经专门打电话到卫生部,想让问一问其人的信息,并给予感谢。
而据卫生部的人说,其人是匿名捐赠,既没有留姓名,也没有留电话号码,只有一个邮寄地址,地址恰好是檀香山的。
但那并不是一个详细地址,而是一个简单的邮箱号码。
话说,要那个信箱号码复杂一点,过了这么多年,林白青肯定记不住了。
但那个信箱号比较独特,所以即使距今已经过去将近三十年了。
但是,林白青还记得那个邮箱号码,而且记得特别清楚。
因为那个号码叫FPO250邮箱。
因其独特性,也因为林白青于那个人怀着深深的感情,那个信箱她记了很多年。
这不,正好她来了M国,又是来了檀香山,离那个邮箱很近。
林白青遂喊来阿水,让他带自己去找一找FPO250邮箱,看它到底是在哪儿。
这辈子,《甲乙针灸经》被楚春亭提前拿到,上辈子那个捐献者就注定拿不到书,也无法向国内捐赠了。
林白青也不知道他(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她想找到FPO250邮箱,在那附近走一走,看一看。
当然,就算她和那个捐献者哪怕面对面,他们也彼此不认识对方。
而且那个人这辈子压根儿就不会捐书。
但林白青还是想去他生活的地方走一走,就当是一种感谢吧,为了两辈子,针灸都能申到非遗而感谢他。
不过林白青刚跟阿水聊起这事,阿水就皱眉头了:“大小姐,你确定是要找FPO编号的邮箱,你确定?”
虽然是上辈子的信息,但林白青记得清清楚楚,确实是FPO,因为当时她是从电话里得到的信息,负责跟她沟通的工作人员口齿不太清楚,俩人就FPO和FBO你来我往了半天,工作人员还刻意跟她说:“是放屁的屁,250的5,记住了吗?”
所以林白青很确定:“对,就是FPO250号。”
阿水皱了会儿眉头,才说:“大小姐,FPO全称FleetPostOffice,它是M国舰队邮局的编号,200以上就属于海上舰队了,它或者是舰队,再或者是舰队家属区,我们普通人是到不了的,我们也没有资格去参
观它,或者给里面投递信件。”
林白青愣了一下,才说:“你确定?”
阿水说:“我去图书馆借一本M国军事信息百科全书吧,上面有信息的,您看看百科全书就明白了。”
林白青倒不是不懂舰队邮局就该在海上这个知识点,也不需要专门看书去了解它。
而是,她一直认为上辈子捐书的人该是一个花国人,也应该是个普通人。
却没想到他(她)竟然会是一个在M国舰队工作的人。
那他会是个M国海军部队的军人吗,还是军人家属。
他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会专门去图书馆协调一本古籍善本,并邮寄回花国的?
他那么做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
林白青很是纳闷,但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就一个劲儿的想,那个人会是谁呢?
……
再说另一边,顾培这边。
经过一段漫长的旅行,他们终于抵达了这次军演的目的地。
虽然只是一次演习,但是,它的历史意义叫所有人都满怀着激动和紧张,以及,必胜的决心。
于船上的大部分人来说,远渡重洋,这是他们头一回来到这个异域他国。
但顾培不是。
这个国家才是他出生,生长的地方。
这个国家的通用语言也是他从小听到大的,他可以从口音分辩出对方的军人们,谁来自哪个州,谁又出生在哪座城市。
当然,他一直不动声色,刻意隐藏着这一点。
虽然翻译总是讲的词不达意,但他在跟对方,M国派来的军需官做交流时,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英语。
毕竟虽然他们是来参加演习的,但演习也是战争,是要分出胜负的。
他们远渡重洋而来,当然不想输在别国海域,败兵而回。
现在他们刚刚抵达,医疗战队要跟M国的军需官来协调驻扎的位置,以及各种索碎事谊。
顾培全程讲的都是中文,由翻译来帮他传达。
他虽然听得懂军需官的语言,但还是耐心的讲中文,然后再让翻译来帮他翻译回去。
他的本职是医生,还是个心外医生,而在观察对手时,当然也会先从疾病出发。
目前来他们船上的共有五个人。
让顾培很奇怪的是,这五个人中,有两个凭呼吸就能听得出来,有轻微的气胸症状,但不是很严重,属于不用管它,也不必刺激它,就会自己痊愈的那种。
而此次来的军需官Mike,则时不时的以手扶腰,而且他眼眶下有两眶淤清,周边泛着淡淡的褐色,显然那淤青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积淤已久,也就是说,他这种疲惫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很长一段时间,他应该都很疲惫。
曾经的顾培也是需要依赖检查单,各项报告才能帮人治病的。
而且他是专职的手术刀医生,不坐门诊的。
但毕竟他爱人是个中医,顾培跟妻子朝夕相处十来年了,又天天听她教女儿各种中医知识,现在也算半个中医,这一看军需官Mike就是肾有问题,才会看起来那么虚的。
Mike是个一米九的彪形大汉,胸肌鼓胀的让顾培都有点羡慕。
那么问题来了,他看起来那么健壮,为什么会肾虚?
正好这时军需官Mike该告辞了,他揽上顾培,笑着说:“听说你们的中医也有针灸,正好我们M国海军医疗中心也有针灸医生,他们向我提了要求,等到演习结束,想要一起交流一下,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M国军队的针灸技术。"
顾培刚才就有些迷惑,为什么这几个身材结实的M国大兵会有老人和身体虚弱的孩子才会罹患的气胸。
此时一琢磨,发现一个很不可思议,但很可能存在的事实,那就是,他们是在做针灸的时候,被扎成气胸的。
那么,军需官Mike的肾,难道也是做了针灸的原因,才会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