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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没发现,陈藩长得特别像我?”陈玉辉走近了些,从容坐到床边,大大方方袒露出自己的面孔供贺春景对比。
贺春景从喉咙里咕噜出一种极为绝望的声响,他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陈玉辉这种人。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
他以折磨人为乐,以破坏别人的幸福为乐,以反复打碎他人的希望为乐。
陈藩过去那些年想破头也想不清楚的痛苦,那些摧毁他家庭抹杀他童年的痛苦,那些让他几乎放弃挣扎、接受自己变成废材的痛苦,竟然全是陈玉辉漫不经心的一点恶趣味造成的。
不光陈藩痛苦,赵素丹、陈玉泽、丁芳、陈鲜,一切出现在陈玉辉身边,和他建立过亲密关系的人,全都被他毁了!
陈玉辉像是汲取他人不幸为生的毒藤,把所有人都撕裂、绞碎,然后独善其身的站在一地血肉中大口吞食,开出漂漂亮亮岁月静好的花来。
世间最恶毒的人也不过如此了。
陈玉辉无比从容地从纸袋中拿出文件,展示给贺春景看,而后又将那些泛黄的纸张重新收起来:“我又想了一下,这东西还是销毁掉比较合适。”
他连带端起床头吃了一半,已经彻底凉透的粥碗,向厨房走去。
燃气灶向外吐出幽蓝色火焰,那份承载着家庭悲剧的鉴定报告被点燃,逐渐从边角卷曲发黑,化作飞灰。
陈玉辉将它们随手丢进不锈钢水池里,还未等转身,就听见耳边呼啸而至的破空声。
躲闪不及,一把尖利小巧的水果刀“扑”一声扎进陈玉辉左肩!
男人吃痛,从右侧一偏身子,手肘向后猛击,击中背后人的肋骨,紧贴在他背后受了这一下的贺春景却强忍着不肯松手。
“贺春景!”
陈玉辉肩头剧痛,又惊又怒地大喝。
贺春景不为所动,身前跳动的火光映亮他的半张脸。少年人面色苍白憔悴,目光却射出十足的恨意,咬紧了一口牙,又将手中刀柄往血肉里旋了半分。
陈玉辉忍痛兀地转过身,单手卡住贺春景的脖子,猛力将他向下按。贺春景也是恨得急了,病歪歪的身体不知道从哪攒起来的力量,硬是没有被扳倒,而是倒退着几步,被顶到墙上。
他挣扎着去摸扎在陈玉辉后肩上的水果刀,却被陈玉辉捏着颈动脉捏得两眼发黑,喘不上气。
陈玉辉肩膀上洇出来的血又湿又热,泛着一股冲鼻子的铁锈味。贺春景头脑缺氧,发带底下的伤疤突突狂跳,他拼命伸出被染得通红的手掌,指尖滑了几次,才勉强将那刀柄握住,往出猛地一拔!
鲜血喷溅而出,陈玉辉痛得后背向后高高拱起,也顾不得扼制贺春景了,当即就要往后退。
贺春景反手挎住他的脖颈,向下狠狠一勒,另只手刀尖闪着寒光向上捅,直对准陈玉辉心窝迎上去——一声极凄厉的猫叫炸响在屋里。
那声音离他们太近了,感觉像要挠碎人的耳膜似的。
贺春景动作猛地滞住,刀尖停在割破陈玉辉胸口衬衫,微微切入肌肤表层的深度。
他狠下心来一闭眼,手中刀尖又要向前刺,那凄厉的猫叫立刻又响起来,比上次更加痛苦,更加癫狂,逼得他不得不停下。
身后水池里的火焰熄灭了。
贺春景大口大口的粗喘,唇间像是衔了一朵凋败的木槿花,灰紫色中不带一丝生机。
陈玉辉不比他完好到哪里去,喘息间发出“嗬、嗬”的声音,血液顺着肘弯缓缓滴落。
在惨烈的猫叫声中,二人就着这个扭曲的动作僵持良久。
“……放开它。”
贺春景嘴唇开合了几次,终于才把这几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