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说吧。”
陈藩一离开,贺春景脸色立刻沉下来,恨意从话音里毫无保留的透出来。
他走到路边一处避风的地方,下半张脸埋进黑色毛线脖套里,目光冰冷射向曹茁茁。
“你今天是不是要走了,我看刚才那个谁,拿着行李呢。”曹茁茁开口有点扭捏。
贺春景懒得搭理他:“我俩赶火车。”
“哦。”曹茁茁讨了个没趣,不再打听。
“就是,我之前不是要了你一百五十块钱压岁钱么,看你可怜,今天还你。”曹茁茁说话的时候脸颊肉嘟噜着,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情愿,又带着几分惧色,“但昨天的事我不道歉啊,是你先打我妈的,要不我也不能还手。”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来一红一绿两张票子,递给贺春景。
贺春景没急着接。
曹茁茁何曾如此低声下气的跟贺春景服过软啊,结果驳了面子,他就有点急了:“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说着就把钱往回收。
贺春景却把手伸了出来。
“嘁。”曹茁茁挺鄙视的扫他一眼,把钱拍他手里,“装啥啊,拿去吧!”
贺春景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钞票,忽然朝他笑了。
“咱们俩也算兄弟一场,曹茁茁。”贺春景望着他这位陌生又熟悉的表弟,“谢谢你。”
曹茁茁一下子没想到昨天还把他按在地上揍的贺春景,今天还能跟他这么平心静气的对话,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贺春景在棉袄内袋里翻了翻,翻出自己的钱夹,把曹茁茁给他的一百五十块收回夹子里。
“以前我没想过多个弟弟,我猜你也没打算这辈子添个哥哥,咱俩都属于赶鸭子上架。现在兄弟缘分尽了,好聚好散。”贺春景语气平和,手里有东西闪了一闪,“你之前不是特别喜欢这枚奥运纪念币么,足银的,就当给你留个纪念吧,我送你。”
曹茁茁的眼睛一下瞪圆了:“真的?”
“真的。”贺春景点点头,作势要将那枚银币拿出来,“我知道那些都是大人做的决定,不怪你。”
曹茁茁急不可耐地连手都伸出来一半了,可就在银币离开钱夹的那一刻,贺春景的手指似乎被里面的纸钞划了一下,吃痛猛地一抖,那银币叮当当掉了出去。
“诶诶钱掉了!”曹茁茁目光紧紧黏在那枚银币上,一溜小跑着跟了上去。
贺春景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淡漠地看着那枚银币顺着斜坡角度一路往前滚,曹茁茁跟在后面一心一意的捡钱,以至于忽略了耳边那声响亮的吆喝。
“开炉子了——!”
一台黑漆漆的机器挡住了银币的去路,曹茁茁冲到机器跟前一把按住了它。电光火石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可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一张老皱的、惊恐的脸。
“砰!!!”
巨大的爆破声伴随着高温蒸汽猛击在曹茁茁侧脸,哀嚎声响彻整条街道。
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贺春景远远看着曹茁茁嚎啕着倒在泥地里拼命打滚弹动的身影,面无表情地抬脚离开。
“那边怎么了?”
从药店一出来,陈藩就看见贺春景在台阶上站着。
“哦,有个小孩着急吃爆米花,烫着了。”
贺春景瞥了一眼传出嘈杂叫喊声的小巷,拉着陈藩往车站走。走了没多远,他忽然指着一家门脸十分迷你的照相馆对陈藩说,咱们照个相吧。
陈藩这也想起来,两人到现在居然都还没有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