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2 / 2)

黑缎衣袍散在床沿,一部分交叠到季澜雪白的衣角。

季澜与他对视。你明明就是来找苍刎珠的不是吗,干嘛要我说。

本仙尊看上去像是会爆雷剧透的人吗?

哼。

于是他展现机智,反驳道:“所以你大老远来这就是为了郊游?”

夜宇珹神情自若,道:“为了遛马。”

季澜:好的呢。这一遛就是半天,你可真有时间。

“我何时能去找徒弟?”他不死心的发问。

“等他自己出现。”

季澜:“……”

这种找法找的到才有鬼。

他感觉自己就是和一道墙说话,不管自己问什么,对方总回答得不明不白。

比墙都不如。摔。

夜宇珹见身侧人一瞬内变换了好几个微表情,先是眯眼,而后是蹙眉,接着又是无奈,最后还干脆的往枕上躺下,甚至拉起棉被往身上盖,也没顾忌他就在旁边,一连串的姿势充满顺畅。

季澜扯了下自己衣袍下摆,客气的说:“你压住我衣服了。”

闪。

夜宇珹却没将腿移开,反而问道:“你之前未见过踏湮驹?”

季澜拽了下衣,发现对方真没要让的意思,方加上才又不让自己去找人,心中已是略为不开心,可

又不敢微词,只道:“那是你的马,我怎会见过。”

此刻的他,早已忘记原主仙尊被囚当天,曾一路看着踏湮驹甩着马尾的背影到夜焰宫一事。况且如此细节,要人记住也难。

夜宇珹唇角弯起,一会儿后忽地说道:“本座想起来了,你到夜焰宫的前几天,曾毁过西房的花庭一角。”

嘴边扬起的弧度看起来特别邪狂。

季澜瞬间露出错愕。

对方懒散的脸色正写着--“本座即将算总帐”。

而他脸上写着--“本仙尊。将亡。”

季澜内心布满悲苦。

嗚嗚。话得说清楚。毁你花园的人是原主!

如今虽然身躯是他的。脑袋是他的。三魂六魄约莫也是他的了。可总之不是他!

唔,这逻辑混乱得宛如毛线。可果然,天将降大锅于穿书者也,便要在之后的路上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季澜:我要控诉,与我无瓜QAQ!

他力保镇定,静了半晌后发现自己居然无路可选,只得接下这莫须有的担子,便道:“你囚我于先,怪不得我毁你景物。”

夜宇珹:“还曾经打伤过两个厨子。”

季澜傻眼。

原主不是高洁的仙尊吗!生生气毁毁花园就算了,居然还迁怒?

可他记得《仙尊嗷嗷叫》里原主被抓至夜焰宫后,并无过大的泄愤举动,也或者是…书里省略了这段细节,季澜忍不住又往心底骂起作者。

该详写的地方全都马虎略过,倒是把他be的部分描述得仔仔细细,身上每一道伤、每一裂痕皆是娓娓叙出,仿佛他留的血不够多似的。

以往季澜光是阅读文字就觉得疼,何况他即将准备亲身经历。

越想越窒息。

嘤。

半晌后,他只得艰难地问道:“如今那些人…被我打伤的人…他们身体还好?”

夜宇珹:“皆为重伤。”

身侧人瞬间睁大双眸,慢慢变为忏悔神色,说:“待离开雪髯城后,我必当亲自过去道歉。”

话说到最后,季澜已是眉头轻蹙。虽然人不是他杀的,可却是由他的手做出的事。

感觉十分怪异,且不安。

夜宇珹只道:“后续安爻都处理好了。”

因为是根本没有的事。

两厨子眼下约莫还在夜焰宫灶房愉快的晒着腊肉,毁花也是随口编扯。

季澜沉重的应首,连衣角都不想拉了,有些丧气地坐靠在床头。

夜宇珹:“当真难过?”

季澜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心情沉黑得宛如锅底。各种复杂的原因交错,以及他居然找不出词汇来痛骂《仙尊嗷嗷叫》的作者。

看来是阅读量还不够。

他深刻反省!

夜宇珹:“要不你之后便到灶房与庭院代他们工作,月俸仍算他们。”

季澜这才些微打起精神,应首道:“好。”

倘若有弥补的方式,他自是愿意承担。少点不安,以后的路说不定好走一点。

不知是否来得及拯救他悲剧的将来。

譬如多种一束花,身上少一道疤什么的。

夜宇珹见对方黯淡的神色亮起,顿时便挑起眉。

如今的季澜,浑身上下都有意思极了。

小院外头传来安爻的禀报声。

“宫主,属下已发现仙尊徒弟的踪迹。”

于是房里雪白衣衫那人,脸上终于闪过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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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

一行人再度回至大街上。

人来人往的地方,全是面纱罩脸,显得他们格格不入。

季澜朝一旁的安爻问道:“我们真的不准备面纱吗?”

安爻一脸荒唐:“仙尊想戴?”

季澜面色高冷的应首,神情淡然。

少年,你知不知道旅游都要入乡随俗。

得融入当地特景。

安爻点头,“那我就去铺子买几张吧。”

一面朝隔壁安赐问道:“你需要吗?”

对方连目光都未移向他,只道:“你自己戴吧。”

一双眼赌就直直望着几条街外,似乎那儿随时要出现什么。

于是安爻走到最近的商铺,选了两张软质面纱。

一张是自己的。

季澜欣喜地围上后,稍微调整了下高度,刚好露出两只眼睛,鼻梁以下的俊秀全让纱给遮住了。

偏头便见夜宇珹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季澜随即伸手,紧紧捂着面纱,道:“这是我的,你要的话让他们再去买一张。”

他知道夜焰宫出得起这银俩,别唬他。

安爻闻言,立感傻眼。不止这话的内容,还有季澜说话的语气。

难道撞到头后脑子也一并毁损了?

他偷偷瞟了眼一旁的深色人影,发觉宫主脸上并未出现不悦,甚至唇角还微勾起。

妥妥的看戏神情。

他明白了。宫主约莫把仙尊当成傻子。

毕竟摔坏脑什么的,确实令人不忍。

季澜与安爻各自围好罩纱后,由安赐继续带路,一路走到三条街外的巷口。

最终停在一处小小的饼铺前。便是季澜方才瞥见的那家。

对方那大娘正低头数铜板,虽说是个铺子却连摊车都没,就几个竹篓摆在前方,任人挑选。

安爻一头雾水:“安赐你不是说找到何凉凉了?人呢?”

为何带他们来饼铺,他们里面有谁看起来会吃饼吗?

喔。有。摔过脑的仙尊。

安赐没理他,对着仍在摆弄铜板的大娘说道:“你师父来了。”

对方瞬间抬起脸,目光往季澜方向瞥去,接着便一个激动地弹跳起身,踢翻身下小板凳,手中钱俩也洒落满地,顺带撞翻前面三个篓子,满篮的食物给喷了出来,东一块饼、西一堆屑。

他奔踏至季澜身前,慨然激切的通天一跪,只差眼泪没有扑簌簌掉下,喊道:“师父!我找你找的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