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金色眼睛,咿咿呀呀,彦卿含糊的说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第一句话。
不是爸爸,不是妈妈。
而是,“将军。”
那一刻,无可比拟的幸福盈满景元的内心,他简直想让所有人都来听,所有人都来看。他明白,这孩子一直不说话,可能是知道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于是倾尽所能,给彦卿最好的。
小孩子是不懂事,但足够敏感。彦卿能感受到神策府人来人往,陌生的脸庞与陌生的声音。但他也能感受到真心的爱。于是景元不着急,而他的等待也没有落空。
然而此刻。
面目全非的少年站在他面前。
他依旧在说:“将军。”
————
景元闭上眼。
杀不死他,但有一个办法能让他安静下来,永远安静。
景元松开石火梦身,走了过去。
这简直是在找死,在堕入魔阴身的人面前放下防备,顷刻间就能被夺走性命。
景元并不知道属于彦卿的时间从少年踏进须弥开始就一直在倒流。彦卿忘了很多很多事情,全是关于他的。那些在提瓦特创造的,春天般的回忆被无情抹去。但最宝贵的记忆即使逐渐褪色,刻在灵魂里的爱也不会消失。
景元不知道。
只因为那是彦卿,所以景元信他。
果然,走到他面前,堕入魔阴的少年也没有攻击。彦卿握着剑乖巧站在原地,像在等年长者的教诲。
景元甚至依稀能从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辨识出熟悉的,讨饶般的笑。
宽厚的大手覆盖上少年带着薄茧的手,轻柔而缓慢地掰那攥紧的指节,彦卿声音嘶哑,“身为云骑不可……”不可令武备脱手。
但是他还是松开了。
他的剑现在握在景元手里。三尺剑身满是断痕,却被坚冰包裹,依旧锋利无比。
景元抬手,
将剑送进了他的胸膛。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于是寒剑贯穿胸口,银质的长命锁应声碎裂。幸存的一只铃铛滚落在地,砸出清脆的声响。
长命锁下是心脏的位置,很好找。如果有什么位置最为关键,便是这里。
丰饶的力量开始催动自愈,血和肉相互纠缠,但心口的铁器冰冷,只要剑一直插在心脏里,再强大的泵动也无法穿透剑身将血液输送到身体各处。
彦卿跌进他怀里。
景元搂着他,再进了一寸。
漫天星光寂寥无声。
他于是听见了彦卿在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少年竭力在他怀里抬头,悄悄地问:
“将军,彦卿做的好吗?”
彦卿的声音很开心,脸颊轻轻地蹭上景元的脸,像是撒娇。一团火卡在景元喉咙里,于是回答变得艰难,滚上干涩的灰烬。
“……彦卿,做的很好。”
听到回答后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逐渐变得空洞,黯淡。
年轻与腐朽并存,景元抚摸上他的脸,在银杏叶间描摹他的眉眼,拭去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痕。他长久地望着怀里的少年。
他感受不到彦卿的呼吸了。
白发遮住他的眼眸,看不清表情。多么乖巧又贴心的孩子,到最后还是很听话。若他见了景元现在的样子,一定不会愿意将军如此。可是……
“彦卿。彦卿。”景元的呼唤很轻很轻,如一次叹息,又像一盏浓烈而苦涩的茶。
可是怀中之人已经不会再回应他了。
从此往后,不会再有谁用那样缱绻而热烈的眼神望着他,也再看不到那青涩又意气风发的微笑了。
景元比谁都清楚。
即便拔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