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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会识字,大福参军的头一晚,轻而易举地融入了大伙儿,加之他一向嘴甜,又会来事儿,咬着牙心滴着血将自己偷摸带来的鱼酢,分给同营帐的士卒们后,转日一行人便熟稔得似是相识了许久。

晌午,结束了拉练的几人扎堆躲在树荫下乘凉。

“谢瑭,你给咱哥几个说说,那上京城是个啥模样?”士卒们大多来自于穷困潦倒的偏远地区,若非参军,他们兴许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生活过的地方,更别提去千里之外乱花迷人眼的上京开开眼见见世面,遂一听说大福的老家就是上京城,大伙儿都好奇得很,围着他七嘴八舌地大打听起来。

“屋子很大,路很宽,达官贵人很多,走在街上随随便便丢个砖头出去,就能砸到富贵老爷们的马车。”谢瑭一本正经地“科普”道。他此话倒是也没说错,凡家中之人能跟“钱”,或者“权”沾点边的,都爱跑去上京凑热闹,这皇城脚下能发财致富的机会数不胜数,哪怕是捞些从豪绅富商指缝间漏出点的淅淅沥沥的油水,也足够一家老小的温饱。

众人惊呼,心道这上京城,果真跟小县城不一样,接着就又有人扯着大福发问,“谢瑭,富贵老爷们的马车是不是有一整间屋子那么大?拉车的马,有咱主帅的坐骑威风吗?”他自小长到大,见过最厉害的马,便是常知衍座下的白龙驹,体格健壮,千里绝群,就是性情暴烈,极难驯服,然一旦将其驯服,此马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大福回忆着自家府里的马车,又想起他在公主府骑过的乌云踏雪,很是认真地摇了摇头,谁敢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公然用战马拉车呐,岂不是不想活命了?

“你看,我就说嘛,那些只会提笔写两句酸话的秀才举人算什么?还得是咱们主帅!要没有咱们主帅镇守国门,这群坐大马车的老爷们如何能过得这么舒坦!”那人一脸的得意,语气中难掩对常知衍的崇敬之心。

“还有、还有、”昨个儿夸赞谢瑭识字的士卒探过脑袋来,“小子,老子听说上京城的姑娘哥儿都水灵着呢,那小腰细溜得老子一巴掌就能握过来,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这话一出,众人齐齐笑作一团。在这儿连挖坑的耗子都是公的鬼地方,谁心里还没点旁的心思?

“这...”大福不好作答,随后便有人问他都这个年纪了,家里有没有给张罗亲事。

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脸没沾过荤腥的懵懂模样,惹得大伙儿笑声连连,直呼若寻着机会,指定要带他去黄杨县里的妓馆开开荤。

大福哪里有胆子敢去这种地方?若是被远在上京的阿爹和爹爹知晓他踏足烟花巷柳之地,说不准要追过来收拾自己,遂,他当即就摆手说去不得去不得,恳求诸位好大哥快些饶了他,莫要再出言打趣他了。

“嘘,来了来了!”人群中不晓得是谁通风报信,众人默契地止了话头,齐齐看向不远处走过来的一人。

大福不明所以,也跟着大伙儿的眸光追过去,只见来者神色泠泠,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疏离气息,偏这人生得一副雅致的好相貌,即便穿着打扮皆是军营中再普通不过的军医的常服,仍掩饰不了他与生俱来的清贵,让人挪不开视线。

然就在大福直勾勾地盯着那人时,那人也同样望了过来,二人眸光在虚空中一碰,大福微微怔住,脑袋里平白生出对面这军医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念头,但这念头转瞬即逝,他暗暗自嘲,大抵是自己看错了吧。

常庭晚早在刚拐过来时,就已经认出了扎在一堆大汉里插科打诨的大福。他昨日听阿爹说大福也来了营地,正想着寻合适的时机,去会会自己这幼时的玩伴,毕竟那时一别,二人已经数年不曾见过,哪知这呆子迎面相碰,都没有认出他来,他轻啧了一声,加快脚步,径直从一行人跟前走过。

“小枫大夫方才是不是看我了!”一五大三粗的汉子喜着脸问身旁的同伴。

“想什么美事儿呢!小枫大夫分明是在看我,昨个儿我去搬药包,小枫大夫都主动同我搭话哩。”另一人果断出声反驳。

他话音刚落,立时有人又跳出来,“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借着搬药包的由头,缠着小枫大夫给你开劳什子治相思的药,挨了句滚开,这也算是搭话?”

嗤笑声起,那汉子挂不住面子,“怎么就不算了?就兴你们肖想细皮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