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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已至,暖潮浮动。
满城梨花未能给死气沉沉的皇宫带来半点蓬勃的生机。
崇文帝又病了。
这场病来势汹汹,起初只是心悸难眠,不过三五日光景,整个人便陷入了无尽的混沌之中,少有的清醒时候,他面露死灰之气,苍白干涸的唇瓣微微翕动,李公公凑近才能听见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让国师前来殿中侍疾”。
远在北上之路的睿王收到京中传来的书信,赶忙唤内侍,将谢见君召来跟前。
“咳咳……谢卿,太子哥哥说父皇病了,病得很严重,每日只服侍丹药时方能清醒片刻…原定殿试结束,父皇要远赴泰山行封禅祭祀之礼,如今卧榻难起,恐会耽误了殿试……咳咳……”
这殿试是泱泱学子们平步青云路的最后一关,谁也没能料想到,身为主考官的崇文帝居然撂了挑子。
谢见君从内侍手中接过添满银丝碳的火炉,塞进七皇子的怀中,又将搭在身上的皮裘掖紧实,“殿下莫要着急,圣上福泽深厚,定能保龙体安然无恙,您还是顾好自己的身子,再有几日,咱们就到黄杨县了。”
盎然的春意并没有覆盖西北,越往北走,越是寒峭,使团里好些官员都水土不服,连带着七皇子也病了,谢见君不得不与他同乘一辆马车,方便侍奉左右。
“孤的身子不打紧,咳咳……“七皇子掩嘴轻咳了两声,“只是、只是昨日吹了些寒风,等到了驿站歇息上两日,便可痊愈。”
他抿了两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父皇病重,也不知道母妃和太子哥哥如何?”
“太子殿下孝心感天,此刻定然同慧贵妃娘娘在圣上榻前扇枕温衾,菽水承欢。”谢见君一面温温和和地安抚着小少年,一面拿夹子将炭火丢进脚炉中,炉火烧得旺盛,不一会儿功夫,车厢里暖如春日。
他用力地搓了搓手,把掌心搓热后,便给小少年褪去了繁重的袍衫,扶着人躺平在马车里,“殿下尚未病愈,最忌忧虑深重,臣侍奉您歇息。”
小少年无端地叹了口气,他眉头一皱,忽而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身子弓成了虾状,半晌,才缓缓地平复了吐息,“希、希望父皇无碍,否则京中就要乱了。”
然话音刚落,双眸便被温热的掌心覆住,他眼前冷不丁陷入一片昏暗,“谢卿……咳咳”
“殿下,圣上吉人自有天相,您如今身负重任,可谓是鞭不及腹,与其惆怅满怀,不妨早日将互市之事谈妥,咱们也好早些回宫。”谢见君声如温玉,温暖得让人禁不住与之亲近。
“那好吧。”病中的小少年往他跟前凑了凑,双手攀住他的胳臂,像是抓着一棵救命稻草,“谢卿,你一定要陪着孤。”
十七八岁的年纪像极了爱撒娇的满崽,谢见君一时心软,语气放得愈发低柔,“殿下放心,回京之前,臣会一直在您身边。”
哄着七皇子睡熟后,他缓缓抽出被压得酸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