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德福跟着起身,送至商会门口,眼瞧着马车走远了,他才抻了个懒腰,心中暗忖,不过消停了两日,这又来麻烦事了。
只是此麻烦事并非以往,他能做上商会会长的职位,是谢见君在其背后推波助澜,这份恩情他总是要报答的,况且夸赞云胡仁爱之心,是肺腑之言,于情于理,他都得对此事儿格外上心。
晨起,正是街市上最热闹的时候,不少商户瞧见知府大人的夫人,被恭恭敬敬地送出商会,相继偷摸过来探口风。
钱德福赶着人多,趁势将安济院的事情说道了说道。
此话一出,登时炸了窝。
“这小云掌柜可真不厚道,自个儿行善事儿罢了,作何非得拉上咱们?”
“可不就是,当我们的银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自己家里老娘都照顾不过来,还想让我去照顾旁人,想得美!”
唱衰的商户,大都是城中杂货铺子的小掌柜,他们本就是赚些蝇头小利讨生活,自然不舍得往外掏钱。
但凡事都有两面,有不乐意的,就有不在意的,
“老成头,你话不能这么说。”布庄掌柜蓦然站出来搭茬,“你看,这表面上是甘盈斋老板出的主意,想拉着大伙儿一起盖安济院,但谁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没准这背后,是知府大人授意的呢?”
这话又引来了部分商户的附和,想来不过就是出些银钱,他们随意去花楼喝个小酒,听个小曲儿,一晚上都能豪掷百两,区区添补一个安济院算什么?要是因此得了知府大人的赏识,还能从中捞点好处,去年那些出钱捐粮的商户名字,如今就明晃晃地刻在府学门前的石碑上,供人敬仰呢,这谁瞧着不羡慕?
于是,就有商户当下派了小厮,去府里取来银钱,交到商会的账上,其余人纷纷效仿,短短一日,便募集了近百两。
这边,云胡跟着牙行的牙商,相看了四五处院子。
本应该在城中找块闲适的地儿盖一座安济院,但如今遭暴雨之难的灾民们还苦哈哈地等在山上,他委实不能像建廉租屋一般,慢悠悠地安排,故而,以租代买,是最为合适,且最快捷的法子。
离着甘盈斋不算太远的关口巷,正巧有几间相邻的屋舍,无论是布局还是地方大小,都深得他心意,只是位置稍稍偏远了些,但好在瑕不掩瑜。
他依照着数月来同各路商贩讲价的经验,同牙商掰扯了将近两刻钟,硬生生地将每间屋舍都打下来三两银子,而后心满意足地签了契书。
有商会募捐来的银钱,加上甘盈斋自己掏的私库,云胡紧赶慢赶地招募了匠人,打算将屋舍从里到外都修缮一番,每一间卧房安排上二到三个床位,给行动不便的矜寡老人;收容孤儿的屋舍,他听从了谢见君的建议,找木工定做了数张上下床,中间一根直梯连接,如此,极大地减少了占用的地方,能安置下更多的孩子。
收整安济院需要时间,但崇福寺的灾民则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