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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早,天还蒙蒙黑,谢见君就收拾好东西。

他本想静悄悄地走,殊不知要出门时,蓬头散发的小满崽从卧房里蹬蹬蹬跑出来,身后跟着没将人拦住的云胡。

“阿兄,我舍不得你去。”,满崽扑进谢见君怀里,扯着他的衣袖不放手。

说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要分开这么长时间,连云胡都跟着红了眼眶,隐在漆黑的夜幕中,抹了把脸,但却不敢想满崽那般不管不顾地上前,扑进他温热的怀里。

“来,阿兄抱抱。”谢见君声音里浸了一抹潮湿,他半蹲在身子,将满崽拦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脊背,轻声地安抚道,“只是一个月而已,就像阿兄教你的那般,你在家里从一数到三十,阿兄就回来了。”

满崽窝在他怀里,哭嗒嗒地,极其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谢见君起身,目光直直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云胡,一刹那,不舍之意乍然如滚滚洪水一般翻涌起来,搅得他一阵心慌意乱。

他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似乎只要自己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被划进“逾距”的范畴里,想要不顾一切冲过去抱住他的欲/望,止不住地在心底里反复掀腾。

片刻,他闭了闭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冲着云胡挥了挥手,“云胡,走了”。

转身,跟着大部队踏上了不知前路的徭役之路。

第43章

县衙的捕快早早地等在了村口,只待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村里出来,便招招手,引着他们往山上走。

都是掐着裤腰带,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庄稼户,平日里连镇子都去不得几次,头回见带刀的捕快,大伙儿一时噤了声,安安分分地跟着走。

“见君,听说这次是要修桥呢。”走在队伍最后的福生,胳膊肘杵杵谢见君,凑到他耳边,低声耳语道。

福生识人多,门路广,他打听来的消息多数都是真的,谢见君抿抿嘴,想着修桥大抵应该花不得多长时间,想必很快就能回来了,但见衙役一直引着他们上山,他心里不免有些疑惑,“福生哥,你知道咱要去哪儿修桥吗?”

“听说是要给南阳村架一座通村外的桥,不过说是修桥,当谁还不知道似的,还不是那县老爷想给自己图个政绩,等着任期满时,好活动活动再往上走走。”福生大剌剌地说道,连声调都不自觉扬了起来。

“胡说什么!”捕快怒目圆瞪,腰间的寒刀唰的一下亮了出来。

福生吓得一哆嗦,他虽瞧着颀伟魁岸,平日里支起肩背来跟一堵门神似的,但架不住捕快手里有刀。

谢见君忙挡在福生面前,“捕快大哥,您误会了,我等草民是感谢县令老爷勤政爱民,忧黎民之苦,安百姓之乐业,我这兄弟只是说话耿直了些,还望捕快大哥见谅。”

“哼!都管好自己的嘴,小心祸从口出!”,捕快冷哼一声,将腰间的刀复又插了回去。

只待捕快走远了,福生才松下一口气,抚了抚自己胸膛,“可把老子吓坏了,不过就是说句话罢了,还不兴让人说话了!这是吓唬谁呢!”

“福生哥,有些话不能乱说。”,谢见君压低声音,劝诫了一句。

余下的路程,队伍愈发沉寂,跟着捕快翻过了两个山头才到了地方,果真是福生听来的那般,四方镇的县令大人想要给南阳村修桥。

南阳村处在深山里,家家户户穷的都揭不开锅,平日里想要出一趟门到镇子上,都得要翻过两座大山,走上个把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