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雪笑着点头:“是。经脉被浊气侵蚀,还可以慢慢排出体内,可丹田若是主动吸纳了浊气,除非废了神魂和丹田,便再没其他脱离魔道之法了。”
他话语一顿,陡然收了笑意,压低嗓音,一字一顿道:“所以我可以每日都来切出你丹田的一部分浊气、割碎你的一部分神魂。日日如此……”
碎丹田、割神魂。
那是痛楚远超一切的酷刑。
曲问心浑身一颤,面色煞白。
安无雪却只是古井无波地继续说:“直到把你丹田神魂全废,你就不是个魔修了。哎,但你好歹不是一个非死不可的修浊之人了,对吧?那我只好放了你了。
“只不过,你这一回害死了不少人,我可管不了其他人的恩仇。真是可惜,那时的你失去一切,日日忍受痛楚,好不容易回到了仙途,不仅成了个废人,还要血债血偿。”
牢狱之中满是浮尘,可安无雪一袭素袍,一尘不染地站在曲问心面前,清雅如深谷幽兰。
他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轻瞥被锁链紧缚的阶下囚,清冽嗓音仿若自万丈深渊而来,温和款款地说着冰凉之言。
就连站在一旁的曲忌之都有些意外。
裴千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安无雪——眼前之人,真的是和他熟悉的那个宿雪吗?
曲问心身前,安无雪总算缓缓屈膝,以剑撑地,同曲问心平视。
他复又显露笑意,那双桃花般的眸子却仍然只有凛冽凉意。
他喊道:“曲小仙师。”
他喊的不是曲忌之。他喊的是千年前他对曲问心的称呼。
“是我死了太多年,让你忘了我当年是如此行事的吗?”
“即便你不说又如何?我还真能怕了那个只敢躲在背后搅动风云的鼠辈不成?天色不早,我已经有些乏了,再过一刻,你若是不说,也就不必说了。”
他缓缓起身后退,一言不发地抱剑站在那。
——他已经开始算着时间。
安无雪不说话,曲问心格外挣扎,裴千和曲忌之更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一刻时间似是很慢,又好像眨眼而过。
一刻刚过的那一瞬间,安无雪根本没有废话,春华在灵力控制下乍然出锋!
与此同时,曲问心赶忙出声:“有!有解法!”
安无雪动作一顿,春华却仍悬在曲问心面前。
她急忙道:“那是曲闻道给自己用的,怎么可能没有解法?他当年想留着那把剑,所以才创了无情咒,后来发现没用,他就给自己解了。解咒之法就在曲家最年老的那一株梨花树下!”
安无雪缓缓眨了眨眼,手袖一挥,收回了春华。
曲问心面色惨然。
“既然我已开口,你接下来应该要问我和我合作之人的事情吧?我不知那人是谁,那个人其实从来没有现身见过我,一切谋划都是通过传音符与我交流,连声音都听不出男女。
“但我一开始猜那是你。因为那人什么和你有关的都说得出来。修真界尽知你修浊入魔死于出寒剑下,我以为你是死而复生来复仇的,所以不疑有他。”
“就凭这个,不够让你倾力相助吧?”安无雪挑眉,“就算你以为那是我——连我都死在出寒剑下,你为什么会相信我死而复生就能赢得过千宗万派,在出寒剑下讨得了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