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到童教练激动得满地乱跑。
酷到一支舞跳完,还未出分就先出圈。
沉默郁积的无火之火在这一刻,明火执仗地在台上爆燃。
没有人去管什么最后的“死亡三十秒”,所有人都肆无忌惮地挥霍体力,把底交给他们临时替补的编外主舞。
第三日神造海洋与陆地,第四日分昼夜,从此有了日月星辰。
第五日飞鸟与鱼在这片天地间诞生,第六日生灵繁衍。
最后三十秒,肩背瘦削锋利如刀的少年单手高举垂眸急喘。然后舞台全部由他挥霍,被他指的地方烧起烈焰,他踏过的脚印涌出炙红岩浆。
第七日,神要休息,但神就是神。
神明不坠深渊,倘若深渊要来,那就用岩浆填平沟壑。
穆影帝亲手做的舞台效果,配合血红大野狼无数次的定点练习,每个动作都有炽亮的火光随之燃烧。
炽烈的红枫嚣张地烧遍全场,在屏幕上烧,在舞台上烧,烧得痛痛快快无法无天,要所有人都看得见。
评委还没来得及讨论出结果,WOD总部来观赛的监制已经杀到后台,指着监视器上背负银狼的少年:“我要他们!让他们去洛杉矶!”
评委吓了一跳:“可是,他们练习的时间短,一些细微的动作和配合还有瑕疵,不一定能拿直通券——”
中国赛区加入WOD时间尚短,只有一张直通券可以直接去洛杉矶的总决赛舞台,剩下的还要继续和其他赛区争夺三十二进十六、十六进八的名额。
Smolder——刚紧急改了报名表,现在叫BlazeSmolder的舞团成员,平均年龄不过十四岁,过个年也才十五。
这个年纪在青少年组其实也很吃亏,大部分能走到最后的队伍,平均年龄都会在十八岁上下。
身体力量爆发的最优年龄是十七到十九岁,这些孩子还没长够,还太小,注定会在控制和力度上处于先天劣势……
“去他bloody的瑕疵!”监制爆着一口中英混合的粗,“我要邀请他们去开场揭幕!!”
国内赛区的总决赛,尚未彻底分出全盘胜负,一张邀请函就已经确定。
会有一支来自中国的少年舞团来负责开场的揭幕,他们会带来血红色的小狼,是只相当凶的头狼,野蛮生长光芒万丈。
“还有伴奏的乐队!能邀请他们一起去吗!”监制抓着赛事导播,“他们太棒了!我从见过这么草率但优秀的现场伴奏乐队,虽然他们完全没人看指挥都在各搞各的……”
监制常年职掌世界级舞台,见多了训练有素、合作完美仿佛机器的乐队。
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一看就是生拉硬拽、仿佛在大师云集的少林寺绑架来了一群扫地僧,完全没有排练磨合就敢上的!
虽然弹钢琴的扫地僧每次被电吉他炫技盖过去,就会抬头飞眼刀,而弹电吉他的扫地僧也会踢琴凳,但带着墨镜面无
表情敲三角铁的中国小雪球简直太可爱了!
还有那位架子鼓的鼓手,监制完全没想到能在这样一个舞台看到这种水平的演奏,怎么会有人把Double-timeswing打得这样优雅从容,那几个顶级爵士乐队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鼓手真该来看看。
总之!前所未有的精彩演出!
Excellent!!
监制用力摇晃赛事导播的手:“我们可以付钱!飞机头等舱,请他们住圣加百利喜来登酒店!!”
赛事导播听着监制乱七八糟但入乡随俗的比喻,看着后台,汗都快下来了:“这,这个可能不一定行。”
监制满心忧伤:“NO!!!”
赛事导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主要还是……赛事主办方说了也不算。这个咖位,一般人也很难请得起。
评委之所以会抢过乐器上场,是因为主办方的疏忽,请来的伴奏乐队疏忽大意,竟然没有预先排练。
现在Smolder舞团已经完美结束了演出,临时东拼西凑的乐队也就功成身退,现场解散,那个戴墨镜的小朋友手里的三角铁已经换成了棒棒糖。
“不论怎么说,我们会通知Smolder舞团的。”赛事导播致谢,“十分感谢您的邀请,我们非常荣幸……”
“荣幸的是我们!”监制相当得意地摇头,“那个红头发的男孩,他有成为世界级巨星的潜质——我们要抢下他亮相的初舞台!”
Smolder正按规则巡场,气氛已经被点爆的观众席甚至比刚才热闹。
不断有人往他们身上贴代表“点赞”和“完美表现”的贴纸,有人争先恐后地伸出手去和他们击掌,不少人都在对那个红头发的临时替补主舞喊话。
屏幕上已经出了分数,BlazeSmolder的《第七天》拿到目前最高分,和第二名拉开断层式差距。
没有人有异议,毕竟对舞蹈的评判标准可以有很多——技术难度、动作编排、变化性技巧性同步性……甚至服装舞美都有打分项。
这些项目需要等专业评委来判断,但有一种表演不需要等,满场的高声欢呼和喝彩就是最好的答案。
规则可以被不断细化,判断标准可以有很多种,但有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不会变。
所有艺术形式的“美”,根源都在能打动人。
“漂亮!最好的一支舞!”观众朝闻枫燃大声喊,“实至名归!”
“牛逼!!!”“完美表现,点赞自力更生带飞型主舞!!”
“带飞BlazeSmolder拜托了血红牛逼大野狼!!”
来自WOD总部的监制也兴奋地抢过控制台,用满场灯光给这支队伍点了个“Wonderful”,看向那支原地解散的临时乐队仍然十分不舍:“真的没有可能邀请到他们吗?”
赛事导播也很遗憾,只好如实承认:“是因为我们的失误,之前的乐队效果太差,Smol
der舞团的教练和监护人才会抢过电吉他和琴键热身的。”
——所以,能不因为这个重大失误被对面追究责任,就已经是万幸了。
要想通过他们邀请这支生拉硬拽紧急拼凑起来的乐队,实在有点困难。
毕竟他们也不符合那几位评委的爱好,不是做素人当练习生出道的综艺的,很难会有这种好运气,也没有和这个咖位的评委打交道的经验……
还没来得及详细解释完,监控室的门忽然被笃笃敲响。
赛事导播愣了下,过去拉开门:“您好哪位……梁导?”
来到是《大家来看11号》的总导演。
戴着顶鸭舌帽,既沧桑又淡然,有种看得非常开的疲惫命运感:“啊,您好。”
这档综艺的制作组,没能在开拍的半年后如愿解散。
甚至还在《最终章》一期播出后,被迫继续录制《这次绝对是最终章》,跟随11号一起来到了WOD的中国赛区总决赛现场。
赛事导播不太清楚对方来意,但先道歉肯定没错,毕竟他们这次的篓子捅得说小不小说大绝对大,谁来兴师问罪都有可能。
反正要不是那位力挽狂澜、三言两语定乾坤,救了场进而也救了主办方一命的经纪人先生,童教练此刻大概已经在生啃那个乐队首席了。
“是不是我们的失误影响到您这边节目拍摄了?”
赛事导播知道赛事方和综艺那边有商业合作,但不懂具体详情,总归特别抱歉:“还请多多包涵,要是能帮我们解释一下就更好了……”
《大家来看11号》的总导演摇头解释:“不是,我是来确认行程的。”
赛事导播:“……什么行程?”
总导演:“《这次绝对肯定发誓是最终章》的拍摄行程。”
赛事导播:“?”
……主要还是那位WOD总部来的监制,嗓门实在是太大了。
赛事主办方在隔壁听见,就当机立断,立刻联系了Smolder舞团。
童教练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摇晃着不由分说,绑架走了原本可能要去米兰的11号。
Blood-redwildwolf的经纪公司查询了通告日程,发现虽然米兰的行程存在冲突,但一结束开场舞就直飞纽约刚好来得及。
11号那位经纪人先生随身携带的、在刚才的演出中负责敲三角铁的神秘雪团,在观摩了Smolder六人激情查阅的旅游攻略后,对洛杉矶和纽约也很感兴趣,想去看环球影城和举着冰淇淋的自由女神像。
综上,那位经纪人先生同意了去洛杉矶,再转纽约。
赛事导播有些迷茫,他当然知道那位经纪人颇为深藏不露,但依然不明白上面这句话和“要拍摄这次绝对肯定发誓是最终章”的关系:“……所以,贵节目组为什么也要去?”
总导演:“问得好。”
赛事导播:“?”
总导演带上
打工人专属的沧桑墨镜,长叹了口气,交给赛事导播一份行程统计表,并对扒着门缝翘首以待的WOD总监表示请放心,四位评委会前往洛杉矶。
所以临时拉帮结伙凑对的乐队还可以在开场亮个相。
这次扫地僧们会提前排练几次,他们一定会重组并提前排练,因为那位经纪人先生今天玩得很开心。
而一切以评委为准、属于评委和观众的节目《大家来看11号》,也会全程陪同,并担负起协调和行程安排的全部工作。
解释到这里,也跟风看过几集综艺、想起“节目是评委的节目”的口号的赛事导播,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节目组也要去。
赛事导播看着行程表上“这次绝对肯定发誓是最终章”几个一号字,还是忍不住问:“那要是11号不止揭幕,还参加比赛,继续晋级了呢?”
问出这句话的赛事导播迎来了总导演穿透墨镜的死亡凝视。
“哈哈。”赛事导播说,“开玩笑。”
总导演收回行程表,用鸭舌帽盖住消失的发际线,一言不发地飘走了。
……
BlazeSmolder应邀前往WOD世界总决赛,开场揭幕炸穿全场。
国内的决赛,直通券最终花落一支千征百战、成名已久的舞团。
BlazeSmolder从三十二强杀到十六强,再杀到八强,止步八进四。
媒体报道的时候没有用“遗憾”、“惜败”之类的字眼,因为这已经是目前为止,国内青少年舞团在国际正规赛事中拿到的最好成绩。
“宿主。”系统翻了好多遍评论,特别高兴,“这回没有一个人说大野狼划水了!”
——不是没有划水的主舞,但一场接一场的比赛看下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为闻枫燃和“划水”这两个字有任何关系。
他入行晚,起步比起专业练这个多年的练习生差,但胜在机能强、身体掌控天赋高,况且还有玩了命一样的不知疲倦的练习。
综艺拍摄的时候,后几期童教练把smolder拉来伴舞,还有人说闻枫燃水平不行,拉低了整个舞团的表现。
后来就没人这么说了,到WOD国内决赛的时候有人开始喊“带飞”,到世界赛的八强战,开始有人追着他队服背后的银狼喊“小狼神”。
就像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秀场而生的、原世界线里台步走得宛如干架都能火的血红大野狼,也正在迅速被越来越多的大牌秀场和知名设计师注意到。
终于过了接单高峰期、以为能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的英模文化,就这么被公司独苗苗艺人一个人的单子又不讲道理地淹了。
一群只休息了一个月多一点的天选打工人,再次悲壮地回到宽敞明亮的工位,吃着食堂里已经拓展到全世界风味的美食,拿着全部工时都按加班算的三倍工资,继续工作。
更重要的是,他们家的血红大野狼真的玩得很开心。
超级开心,练动作累到站
不起来也开心(),纠正体态被推拿师按得惨嚎引来全部小黄人围观也开心。
不光是因为能挣好多钱、能供所有小黄人都好好读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也不光是因为想抢来足够的话语权,牢牢护住经纪人。
这些当然都是闻枫燃最最重要的事——但对经纪人来说,也有件同样重要的事。
系统抱着情绪探测仪汇报:“大野狼超级开心!他喜欢跳舞也喜欢T台!他还想学架子鼓!”
上辈子的闻枫燃没来得及去想“喜欢什么”。
他要考虑的是“什么有用”、“什么能多挣钱”、“什么能护住弟弟妹妹”,摸爬滚打得一身泥泞,没人护着的野狼崽子头破血流瘦骨嶙峋,还要挣扎着龇起牙。
就像一辆破破烂烂的五菱宏光,窗户也破了、倒车镜也没了,一边的门拿胶带缠上,还在玩命踩油门。
但现在不一样了,不着急,一切都来得及,他们的车速可以慢下来。
可以开二十迈,可以去看路边的风景,当然也可以给油——但那得是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因为热爱,因为沉迷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所以可以油门焊死然后炫酷漂移。
这两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只有拥有了随时可以慢下来的权力,全速疾驰的狂飙才会带来真正的痛快舒畅。
“还好。”穆瑜和系统击掌,“我们做得不错。”
系统特别兴奋:“宿主可以当超级金牌经纪人!”
穆瑜的确在考虑退休后的职业,倒还真没计划过这一项,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经纪人要坐飞机。”
人是会长大的,两岁时穆瑜能接受的极限高度是两米、极限速度是二十迈,被两个以上奇怪的人盯着就必须闭上眼睛在心里祈祷,希望能从天而降一个汽车人。
等长到三岁,穆瑜就能接受三米和三十迈了。
十八岁那年他去考驾照,路考的时候侧方有一辆渣土车失控,穆瑜提醒教练坐好,用一辆前驱桑塔纳开出了270°回转漂移。
但穆瑜还是不太喜欢坐飞机,尤其是民航客机。
主要原因是这个世界的规则里不论多有钱,也不能买下一架客机,然后和机长礼貌商议“请问可以让我来开吗”。
所以他们来洛杉矶的这一趟,穆瑜其实是真的和系统认真讨论过,是否存在买下一条游轮,然后远渡重洋走水路去比赛的可行性。
可惜闻枫燃这段时间的通告安排实在太密,水路比不上飞机的速度。如果他们要坐船过来,就得顺便再买下一个秀场,改在游轮上举办。
穆瑜觉得可以,系统觉得可以,穆雪团同学和大野狼都超级兴奋地觉得可以。
但秀场主办方不干。
主办方哭着杀到英模文化,坚持他们这场的主题是秋冬装不是泳装,设计师完全不想在路过夏威夷,背景是沙滩、阳光和比基尼的游轮上展示羽绒服。
“但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这么干!”系统查询了闻枫燃接下来的行程,
() “马上就要开学了(),大野狼接下来要用功读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们可以买一艘游轮慢慢回去!”
穆瑜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计划的,并拥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花出去好多钱。”
系统敲三角铁:“对!!”
血红大野狼挣来的钱已经超过了他目前的数学水平,于是拉上他雪团兄弟一起帮忙,两个人算了一下午。
得出的结论是可以供孤儿院里的所有小黄人都放心读书、想读多久就读多久,都能供得起,剩下的钱存银行,利息还够他雪团兄弟和经纪人环游世界。
……
算完以后,闻枫燃对着这个计算结果拼命揉眼睛:“这也太幸福了。”
他把密密麻麻的算草纸仔细叠好,宝贝似的藏起来:“那我岂不是现在死掉都能瞑目了。”
说完这句话的血红大野狼就惨遭雪团大哥制裁。
大哥的跳跃能力非常强悍,强悍到离谱,跳起来不光能打到大野狼的膝盖,还能打头。
“啪”的一下,特别严格。
“呸呸!”血红大野狼赶快知错就改,“我说错了!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然后由他雪团兄弟拿着喷壶给他“施法”,施法的过程是喷一头一脸的水,施法过后不吉利的话就会无影无踪。
闻枫燃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负面倾向严重的情绪——当然,长期焦虑导致的固化思维惯性并非那么容易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