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陆璘就收到了丰子奕的请帖,邀他至吉庆楼赴宴。
陆璘回绝了,没想到第二天散衙,与李由一同刚出县衙,就遇到守在那里的丰子奕。
丰子奕上前道:“陆大人,丰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陆璘知道他是为打张大发的事,但这件事他本觉得是自己和施菀的事,丰子奕插手了,他没有办法,却也并不愿意被丰子奕感谢。
便回道:“我做的事是份内之事,丰公子无须多礼。”说罢就继续往前走,似乎也不太想多说的样子。
丰子奕跟着他道:“陆大人自是高风亮节,但我也只是聊表感激之情,还望陆大人赏光。”
陆璘没回话,他继续道:“其实施大夫也是十分感激大人的,只是她向来腼腆一些,所以便让我代她一起答谢大人。”
陆璘这时停下步子道:“施大夫客气了,其实,施大夫去过京城,我与她也算故旧,她又是我治下子民,护她理所应当。”
“既算故旧,那更应该坐下来一起喝一杯,陆大人……”
“丰公子,抱歉,我眼下的确还有事,抽不出空,他日若有机会,我再宴请丰公子。”顿了顿,陆璘继续道:“若丰公子愿意的话。”
这话让丰子奕纳闷了,却也看出他是真有事,只好道:“那我手上有一幅李白的真迹,我也不会赏析,改日让人送去府上,让陆大人看看?”
“真的不必,我先走了,丰公子留步。”陆璘说着,已到了马车下。
丰子奕立刻道:“那陆大人慢走,改日陆大人不忙了,一定要一起喝一杯。”
陆璘点点头,上了马车。待马车走远,丰子奕问身旁小厮:“刚才他是不是说,他日若有机会要宴请我?如果我愿意的话?”
小厮点头:“是这样说的,我也听到了。”
丰子奕更纳闷了:“为什么他要宴请我?为什么说,如果我愿意?他是不是口误,说错了?”
小厮不了解:“兴许是?真的太忙,脑子忙乱了?”
丰子奕笑了笑:“他不是榜眼吗,脑子应该清醒得很,这么容易乱?”
“算了,兴许人家真是个高风亮节、不收贿赂的好官,也算是安陆百姓之福。”丰子奕不再纠结这事,离开了县衙大门。
马车上,李由问陆璘:“这丰家是安陆富户,商行总把头,丰公子也是丰家未来的当家人,大人理该和他家打好关系,怎么却一再回绝?”
陆璘淡声回道:“因为我与他,一定不会有太深的交情。”
“为什么?”李由十分不解:“我看这丰公子,算是个爽朗之人,倒也值得一交。”
陆璘没回话了,沉默一会儿,问:“徐家的田亩账册,还有多久能算清?”
“快了,在端午前能清。”李由回。
“端午?”陆璘一愣,撩起车帘看向外面,果然看见集市上多了许多卖艾酒、各色果子的摊子,原来是要到端午了。
这时李由说:“说起来,那日我给陈家村的村民核对田亩,他们说今年端午老村长作主,全村人要大摆酒席,好好庆祝庆祝,问大人有没有时间,去陈家村吃个酒席,看热闹呢!”
陆璘还没说话,李由继续道:“这端午起源便在云梦泽这一带,因是屈子投江之地,所以这一片过端午比其它地方更热闹,大人在京城想必极少看见赛龙舟,但这陈家村的赛龙舟却是出名的技艺高,个个都是水中好手,陆大人还真可以去看看。”
陆璘知道,云梦泽大地,为千湖之境,所以这里的人都在水边长大,施菀也曾得意地说自己水性好,想必她也曾看过赛龙舟。
陈家村正是许珍娘那个村,如果他们去邀请施菀,她说不定愿意去。
“好,听你说得热闹,我到时去看看。”陆璘回答。
没两天,馨济堂也进了个陈家村村民,正是阿英,来拿药,也顺便请施菀去陈家村看龙舟赛,吃酒席。
陈家村显然是庆祝马上要重新拿回田地了,端午当天药铺也没什么事,施菀为之高兴,当即同意下来。
安陆人都看重端午,到这几日,家人团聚,出嫁女回娘家,连药铺的学徒都放假回家了,施菀以往会去一次三婶家,然后就在家中过,这一次便在正端午的时候乘船去陈家村。
谁知在渡口,却遇到了陆璘,而且他还是一个人,连长喜都没带。
施菀觉得意外,疑惑道:“陆大人?”
陆璘说道:“我去陈家村,施大夫去哪里?”
施菀这才明白,陈家村想必最感激陆璘,所以也邀请了他。
她回道:“我也去陈家村,阿英到药铺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去村子里看龙舟赛,或者再有空,帮陈有田去看看腿,我正好也没事,就同意了。”
陆璘说:“安陆的端午果真热闹,家家户户团圆去了,我却算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既有人愿意我去,我自然要去凑这份热闹。”
施菀轻笑:“陆大人比刚来安陆时爽朗了许多,最初我也能看出陆大人不太习惯这里。”
“是么?”陆璘回答:“我现在觉得安陆一切都好。”
没一会儿,船家来了,要过河的就他们两人,两人上船,各坐了一边。
陆璘看着外面的水景,在水的另一边长满了荷叶,此时正开着荷花,洁白无瑕,亭亭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