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2 / 2)

男孩立即手指抵唇,朝一个方向使眼色,余知鱼顺着看过去,神色严肃的教授在铃声结束的最后一秒进了教室,此时已经站在了讲台上,且正好看着他这边。

余知鱼立刻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打开草稿本,拿起一支笔,装作认真的模样。

旁边的男孩也立刻拿起自己的小便签纸,低着头装作在写什么的样子。

但是教授不知为何对他们很感兴趣,从讲台上走了下来,背着手俯身,先看男孩的便签纸,一片空白,又再往前些,看到余知鱼的便签纸,上面写了四个字一标点。

——课堂笔记:

余知鱼抬头,不闪不避,朝着教授乖巧腼腆一笑。

教授点头:“这位同学学习态度值得表扬,还没开始就做好了记笔记的准备。”

说着视线又落到男孩身上,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给我认真听课。”

话落,前门被人敲了敲,教授回头,立刻笑了。

教师也骚动起来。

教授介绍:“这是叶与白,你们应该都认识,这几天过来给我当助教,也会和你们一起上课。”他温和道:“去找个地方坐吧。”

然后,余知鱼就见叶与白的视线直直落在了他的身上,以及耳边小声的碎碎念:“别过来别过来。”

余知鱼侧眸,问:“你认识他?”

男孩:“我爸的得意门生。”

余知鱼惊讶:“上面是……”

男孩面朝余知鱼趴在桌上,眼睛弯弯:“易教授是我爸爸,我叫易之,容易的易,之乎者也的之。”他往余知鱼这边挪了挪,小小的声音透着开心:“哥哥,没想到你也来上这节课。”

余知鱼也没想十分钟不到就又碰到了他,而且这个他还是他选修课教授的儿子。

他笑了笑:“我也没想到。”

“其实我刚刚想……”

与白从讲台走到中后排,花了二十七秒时间,这期间,余知鱼除了最开始看了他一眼外,其他时候都在和易之说话。

厚重的法典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闷响。

余知鱼听到声音转过头,眼底还漾着未消的笑意:“好巧,你也上这节课吗?”

叶与白目光扫向易之,唇角牵起:“确实很巧。”

“哥哥。”易之小声问:“你也认识叶与白吗?”

余知鱼又将脑袋转了回去:“认识。”

“什么时候……”易之想了想,眼睛睁大一些,面上浮起一丝懊恼:“是不是上次我撞到你的时候。”

余知鱼被他的表情逗笑:“是啊。”

“我……”他脸颊又鼓了起来,意识到余知鱼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时,立即又绷起脸,摆出成熟的表情:“对不起,我当时太着急了……”

余知鱼:“你道歉了啊。”

“不是这件事……”易之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了余知鱼另一边的叶与白,他面色偏冷,也看着这边,与他对视时,还眯了下眼眸。

易之立刻收回视线,嘟囔道:“我才不怕他。”

余知鱼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易之摇摇头,看到余知鱼又笑了起来:“没有,哥哥我们……”

叶与白淡声打断他们:“听课。”

余知鱼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易之竟然说了不少话,想到叶与白平时勤工俭学,还要靠奖学金生活,他就立刻闭上了嘴,不打扰他学习了。

易之也没说话了,但是他重新拿起了便签纸:哥哥,我想考宁大的美术系,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看看我的画吗?

余知鱼看着易之悄悄摸摸将便签纸移到他手边,又迅速将手收了回去,觉得好笑,正要看,旁边伸出来一只手,将便签纸收走了。

“上课时间,不要传纸条。”叶与白表情第一次不含笑意,冷冷淡淡地,提醒余知鱼:“我是易教授的助教。”

余知鱼:……他都忘了这回事了。

他小声道:“抱歉。”

叶与白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易之也看到了这一幕,不高兴地轻轻哼了一声,但台上易教授视线也已经多次扫过这里了,他也只作罢。

只是课上到一半,刚刚收了余知鱼纸条的叶与白,递了一张纸条过来:能听懂吗?如果不懂记得问我。

余知鱼收起纸条,朝他点了点头。

这堂选修是民法学,叶与白是法律系的,本身必修就有这门学科,而且他一直是法律系的第一,给余知鱼解惑绰绰有余。

只是余知鱼就是为了混学分,没打算学得多么深入,倒是要浪费叶与白的一番好心了。

叶与白或许看穿了余知鱼的心思,又递了一张纸条过来:“这堂选修课的期考试卷难度和我们必修不相上下。”

余知鱼本来已经拿出了纸笔打算画画,骤然间看到这张纸条,手都顿在了半空中。

宁大的法学院是与国内三大政法学院并肩的顶尖学院,他们的法律课程以及期末考试有多难不必赘述,但是……选修课和法学院的学生必修试卷一样难?

余知鱼惊讶了。

叶与白早就猜到他的反应,唇角勾起,再递了一张纸条过来:不然你以为这堂选修学分为什

么这么高。

余知鱼顿在半空的手落下,在纸条上写:现在换选修还来得及吗?

叶与白一直余光一直在余知鱼身上,从他拿起笔就把注意力也都移到他的身上了,所以他写完时,就看清了全部内容。

余知鱼听到一声干净微沉的低笑,下意识看了过去,叶与白眼底漾开笑意,纤长的睫羽随之颤动,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也侧眸看来,笑意微消的双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然后叶与白倏然凑近,橘子和红茶的气息在耳边一晃而过:“来不及了。”

余知鱼很喜欢这个味道,但在叶与白凑近时,又下意识后仰了些,只是还没等他动作到位,叶与白已经坐直了,面朝黑板,仿若整间教室最认真的学生。

易之之前看到叶与白给余知鱼传纸条就和不高兴他双标了,等看到叶与白竟然直接凑到余知鱼脸颊边上,像是亲吻了他一下之后,更是瞪大了眼睛。

台上易教授点名:“叶与白,你来解释一下这条的含义。”

叶与白起身,言简意赅,对答如流,易之也在奋笔疾书,在便签纸上写了好多字,只是写了又划掉,划掉又换一张重写,等到叶与白坐下了,也没写好。

在掌声和一阵阵窃窃私语的对话里,余知鱼听到有人说:

“辛好我提前得到了内部消息,不然哪里能和叶学长上一堂课。”

“我就说怎么这学期易教授的课超过了二十个人,原来是这个。”

“但是我听说,易教授的选修课要搞实践的,之前好多学长学姐一个学期的周末和课间时间都用在这了,结果期末也没能过。”

“不会吧!这也太惨了吧!”

听到这里,余知鱼忍不住思索起来,之前连二十个人都报不满的选修课,期末考试到底是个什么魔鬼水平?

他之所以会选修民法学,完全是仗着自己记忆力可以,又觉得这种专业性的选修课不会太难,期末认真背背法条说不能就能过,而且这一门选修抵两门选修的学分,到时候少上一节选修,就可以多点时间泡图书馆和画画。

万万没想到……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等上半节课结束,余知鱼就打开手机,发了条消息给陈助理,让他帮忙找关于民法学的书。

陈助理很快回了个收到,余知鱼才放下手机。

然后余光就看到易之的便签纸忽然少了三分之一的样子,微讶道:“你刚刚记了很多笔记?”

易之摇摇头,想说什么,看到叶与白扫过来的目光,又闭上了嘴。

易教授出去喝了口水又回来,在台上朝叶与白招了招手,让他上去。

叶与白起身,轻轻叫了余知鱼一声。

余知鱼反头,倏然睁大了眼睛。

——他的嘴里被塞了颗薄荷糖。

叶与白弯眸,将一个小小的牛皮纸袋放在余知鱼的桌上,“我让糖果厂的老板给我留了,今天只带了几颗,下次再给你带。”

薄荷和奶味在舌尖溢开,叶与白身上的橘子和茶味飘在鼻尖,组合在一起的味道,好闻得他都忘了道谢。

“哥哥。”

余知鱼回神,转头朝易之看去。

易之看了眼叶与白&#30

340;背影,有几分纠结地问余知鱼:“你和叶与白很熟吗?”

余知鱼想了想,回答:“不算很熟,但我们是朋友。”

易之不知道听到哪句话松了口气,又笑了起来:“那明天我能请你帮我去挑颜料吗?我最近听说新湖路那边新开的一家画室也卖颜料,画室的老师就是老板,调色特别厉害,有时候还会有知名的画家去他那边画画。”

余知鱼穿书之后,最感兴趣的莫过于不同的艺术作品和创作灵感,闻言立即来了兴趣,一口答应了下来。

等叶与白从讲台下来时,看到的就是余知鱼再一次和一直相谈甚欢的画面,余知鱼笑得甚至比刚才上课时还要开心,连他坐下都没有注意。

叶与白:“刚刚的糖好吃吗?”

余知鱼正在和易之说调色的心得,但是听到叶与白说话,也侧头回了一句:“好吃。”

但是也仅此一句,很快又重新和易之讨论起来。

易之抱怨:“我上节课是不锈钢和水果的静物水彩,真的太难画啊,尤其是调色的时候,我当时就想把颜料都糊在一起了。”

余知鱼发出过来人的笑声:“如果是苹果橘子不锈钢放在一起,还有红的紫的绿的蓝的朔料袋摆在不同的位置,倒映出七彩的颜色又透出水果水壶的模糊影像,你不仅会想把颜料糊在一起,你还想糊在老师脸上。”

易之想象那个画面,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

“哥哥你画过吗?”

“画过。”余知鱼想起那段悲痛的回忆,也忍不住摇头:“那是我课堂作业修改最多的一次。”

易之好奇:“哥哥你也是宁大美术系吗?”

余知鱼笑容渐渐凝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我是金融系。”

“那哥哥你画画也太厉害了叭。”

余知鱼没想到易之竟然只问一句就带过去了,忍不住对他更有好感,对他接下来的问题都知无不言,言之不尽。

两人愉快的对话很快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上课了。”

余知鱼意犹未尽,易之也觉得收获颇多。

他指着手机道:“哥哥记得加我,回去我们再聊。”

余知鱼:“好。”

接下来的时间,余知鱼都在认真听课,毕竟是出了名的魔鬼选修,他不得不调整心态和计划来上这堂课,不然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在这上面了。

直到一堂课结束,这一排的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只是放学的还是,两人时笑逐颜开地离开的,另一人则周身气压低得能够结冰。

余知鱼注意到叶与白情绪不太好,走下教学楼最后一个阶梯,和易之道别之后,关心道:“与白,你怎么了?”

叶与白停下脚步,看到他笑意和满足还没散去的双眼,偏开视线,微垂着眼睫道:“我发现我们好像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余知鱼愣了下,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但是他发现他们也就认识半个月不到,确实没有找到什么共同话题。

他不禁回忆书里主角受喜欢的东西,可想来想去他发现,书中好像也没有写过叶与白喜欢什

么,似乎就连对追求他的人也没流露过喜欢的情绪。

余知鱼面对自己人一向是有话就问:“你喜欢什么?”

叶与白注视着余知鱼,没有出声。

直到余知鱼再问了一遍,他才缓缓开口:“我喜欢看电影。”

余知鱼说:“那下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叶与白笑了:“好呀。”

两人说话时,教学楼门口的人散得差不多了。

余知鱼想起什么,问:“你晚上还有工作吗?”

叶与白眼睫抬起:“没有。”

“那我请你吃饭吧。”余知鱼笑道:“上次的事情还没有感谢你呢,还有秦总也是。”

他想到这里,就掏出了手机,对叶与白道:“我给秦总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叶与白扬起的唇线慢慢绷紧了,手放进口袋,拨通了一个号码。

余知鱼没有察觉,因为秦瑞很快就接通了。

秦瑞:“知鱼少爷,有什么事吗?”

余知鱼:“只是想问问您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您吃顿饭,感谢您上次的帮助。”

秦瑞一愣,刚要说话,就看到自己另一个手机响了起来,而且号码还是在家老板,他不敢耽误,立刻接了。

同时询问余知鱼:“您邀请那个叫叶与白的学生了吗?”

余知鱼:“邀请了,他和我一起呢。”

秦瑞一默,目光看向自己另一台接通了却没有任何声音的手机,秒懂。

他对余知鱼道:“抱歉,我晚上还有个会要开,抽不出时间,您和叶与白一起去吧。”

余知鱼也早就做好了他会拒绝的准备,毕竟之前秦瑞就说过自己很忙,但是既然要请吃饭,打个电话问一声也是礼貌。

他笑着道:“那以后有机会再请秦总吃饭。”

秦瑞看了眼另一个已经挂断的手机,松了口气:“好的”

等余知鱼放下手机,叶与白问:“秦总会来吗?”

余知鱼摇摇头:“他工作忙。”

叶与白睫羽弯弯:“那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