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骁按住她让她冷静,说?孩子已经送去乡下亲戚家,给了一大笔钱,还替那家的儿子安排了机关?单位的工作,他们一家绝对不会也不敢亏待孙平,手术也会安排去上海做,等?以后修复好了再接回来也不是不行。
“平平是我生的!是我儿子!你?们凭什么!说?都不跟我说?一声。”西美嘶声痛哭。
孙骁哽咽着安慰她:“说?了你?会肯吗?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平平好,也是为了大家好,你?现在不懂,以后你?就明白了。”
为了她好么?西美恍然觉得耳熟,这句话原来这么刺耳,扎透心脏还要搅一搅。
争吵哭闹、出门寻找,再争吵哭闹再出门寻找,整整七个日夜,对西美来说?不是日夜,是愤怒忧伤希望绝望的每一秒在无限循环叠加。愤怒和?悲伤逐渐变得麻木,她疲惫不堪,只剩下一个念头:把孙平找回来。
但她找不到。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只能对姆妈开口。
——
周善礼大年初一早上五点就等?在了五原路。
顾阿婆、景生斯江把北武和?善让送出来,再三向善礼道谢。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善礼接过善让手里的萝卜丝包子,咬了一大口,示意他们赶紧上车。
临走前,顾阿婆扒着车窗弯下腰:“老四,那个霞子找不着就算了,把西美带回来,她要是还不死心——也就算了,都是她的命。”
斯江打了个寒颤,昨夜一家人?都没睡,顾阿婆几番垂泪,北武和?善让打了许多电话,做了许多商议。斯南鼻孔里直出气?,说?既然姆妈离婚再婚怀孕生小孩都没吭一声,这会儿丢了孩子也该硬气?挺到底才?是,话虽这么说?,进了房间里她却开始给赵佑宁写信问他能不能去打听美国?是怎么治兔唇的。斯好初尝人?生愁滋味,平白多出一个异父弟弟,不禁怅然若失,知道这个弟弟命运多舛还被送去了乡下,又?红了眼圈,把自己代进去一想?,伏在外婆怀里哭得不能自已。顾念被他感染得也哭了一鼻子,又?问父母:“小弟弟没人?要,跟我们回橄榄坝好不好?我保证对宝宝好,我们都对宝宝好。”顾阿婆一听又?抹了半天泪。
纵然斯江对人?性之恶早有了最坏的了解,在得知孙平被送走时仍然无法接受。而最难受的是作恶的人?是他的血亲,那么理直气?壮地遗弃他。
“小孩又?不是自己想?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斯江在厨房里跟景生感叹,“我上次还以为她再选的这个老公看上去蛮好的。”
景生把剩菜一一收拾好:“当官的到了那个级别,好和?不好他们自己都不在乎,只剩下有用无用的区别。这个小孩对他家来说?就是麻烦,他们只是在解决麻烦。”
斯江默然。
“所?有的人?都说?我是个麻烦,”景生突然拧开水龙头,“我妈还是把生下来了,和?我爸千辛万苦把我养大……”
水声哗哗,他后面的话几乎听不清楚,斯江还是听清楚了,她丢下抹布,紧紧抱住景生的腰,伏在他背上轻声说?:“谢谢大舅妈,谢谢阿舅,谢谢侬。”
哭累了的陈斯好想?进厨房倒杯可乐喝,一进门见到大阿姐正?抱着大阿哥,赶紧扭头转身回客厅,还不忘记悄悄带上厨房门。
——
北武和?善让初二抵达百万庄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见到西美时两人?都吃了一惊,虽说?生一个孩子老十岁,但西美生了斯江三姐弟着实变化?不大,却因为孙平肉眼可见地老了十多岁,眼圈下一片乌青,秀美的五官都拉出了下压的弧线,竟是暮气?沉沉了。
西美见了他们倒没掉眼泪,待看到他们身后的善礼时才?不自在起来,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强打起精神说?了几句客气?话,请他们坐下喝茶。
孙骁披了件衬衫,一边扣扣子一边下楼,他早知道北武要来,只是没想?到西美竟撑过了年才?跟娘家人?说?这件事。周善礼他是头一回见,虽然两人?的工作单位风马牛不相及,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