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不需要通过你的眼睛去梦想,因为爱情?没有让我的自我虚无化?。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进程,我也设想过会失去自我,攀附在?你身上,像做爱时那?样成?为你的一部分,也许是那?根你遗失的肋骨,然而每次和你分开后?,我却觉得那?个‘自我’更?加完整更?加强大,甚至这个世界看上去都比以?前更?加美好了,甚至我开始理解我父母,如果一对夫妻并不能想我们这样全然地相爱,婚姻中那?么多现?实问题究竟会基于什么样的原则去处理呢?他们付出了自我,失去了自我,但也完全没有得到?对方。他们始终是孤独的,如果我必须得经历这种残酷的孤独,我宁可独自经历,至少在?我的心里,你和我同在?。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一个原因,你一直在?给予我。”
景生完全能够理解斯江在?说?什么,但他总觉得自己在?纸上表达不出内心所想,对于他而言,很多话过于软弱和肉麻,他并不愿意在?斯江面前流露出他的软弱。他失去自我了吗?他并不觉得,他和斯江一样,对外部的世界都有了一种感恩的心态,疲惫暴躁的公交车售票员,因碰撞吵相骂的骑车人,国?营饭店里翻白眼的服务员,他都会设想他们可能在?枯燥无味的生活里遭遇到?了不好的事,这样一念闪过的体谅成?了常态,伴随着难以?启齿的“他们一定没有得到?我和囡囡这样完美的爱情?”的幸存者感受,使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和以?往迥然不同起?来,来自云南室友如此评价:“顾景生,你每天都像吃了毒蘑菇似的,一副欲仙欲死的脸。”景生哈哈大笑,他吃过毒蘑菇,的确有点?欲仙欲死,当时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很大的彩色蘑菇,非常软,整个世界都是彩色的。是的,现?在?他的世界,就是彩色的,柔软的,他的囡囡就是他的毒蘑菇。
——
这一年的春天似乎过得极慢,又似乎过得极快。上海入梅了。
这个春天只留在?了人的记忆里,由?于每个人的记忆都不同,在?渐渐褪色后?,无限接近于不存在?。
2011年,斯江和景生去北京鸟巢看滚石三十周年演唱会,压轴歌曲是《龙的传人》。斯江恍然记得自己曾经和唐泽年一起?见过□□,当然他不会对她有任何印象。
“你还记得他吗?”演唱会散场后?斯江感慨地问景生。
“名字有点?印象,人不太记得了。”
“嗯,当时太乱了,没想到?他还能回来登台演出。”斯江轻叹。
“时代不同了——”景生斟酌了一下,“唐泽年和李南不也回来了吗?”
斯江一怔,这两个名字已经从她生活中远去很久了。去年高中同学聚会她也没去,张乐怡特地打电话给她愤愤然地骂了他们一堆。
“册那?,要不是她寻死觅活地请你去劝唐泽年回来,你就不会去北京,你不去北京顾景生就不会去找你,他肯定也不会被退学。唐泽年的姆妈肯定动了什么手脚,公报私仇!那?么多人都去了,我们宿舍就全都去了,免费火车不乘白不乘,回来还不就是写?个检查就没事了吗?怎么就只有他出事了呢,谁没旷个一两个月的课啊。”
“去劝他回来的人出了事,他们两个倒好,直接跑去法国?逍遥快活去了,覅面孔!还好意思来参加同学会,还打听侬格消息,我真想一杯酒泼在?他们脸上!”张乐怡每次都激动得眼泪水汪汪,比斯江还要激动。
斯江怪过李南吗?怪过的,但最终的决定是她自己做的,最该怪的还是她自己,她以?为那?场心肌炎是景生和她欠了唐泽年的,在?他人生最关键的时候她应该做些什么,这只是原因之一,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热血澎湃地想要成?为改变历史的一员?但她做什么了吗?她并没有,她犹疑了她沉默了她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因为这个,她没有立场去迁怒他们,她能怪的,只有她自己。因为如果不是她的冲动和自以?为是,景生不会被退学。可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