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在盖房子,你入学的时候,那一片好像还?是田呢,”斯江看着窗外感叹,“路灯也有?了,公交车也多了好几路。”
景生却看着车玻璃上两个人的倒影。
“囡囡。”
“嗳?”斯江一怔,回过?头撞进景生眼底,红着脸转开?视线,低声嘟哝了一句,“侬瞎叫八叫啥么子呀。”
“囡囡。”
“覅喊了呀,”斯江垂下头掐了他一下,“怪来兮格,阿娘同外婆才这样喊。”
“宝宝?”
“侬叫斯好小名做撒?”斯江摒着笑,肩头一抽一抽的。
景生也忍不?住笑了。
“顾景生。”斯江抿着唇回了一句。
“到?。”
“前面的话还?没说清楚呢,为什么不?敢回?不?敢回电话?不?敢回家?”
景生搓着她?的手指,看向玻璃窗上的自己和斯江,好像那两个人是在一部电影里?似的,有?点不?真实,不?真实到?他可以用第三者的角度去叙述那个“顾景生”的所思所想,不?真实到?有?一种虚幻的安全感。
“之前我总做梦,梦见我看着我妈……”景生低声说着,有?时候一个字都很艰难,有?时候长段长段的句子却很顺畅。
“后?来又梦到?榔头杀手暗算你……”
你愿意跟我说真话,我就也跟你说真话。怕是没有?尽头的,猜测也是徒劳,那就掰开?来揉碎了让你看清楚。
“毕竟我有?那个——一半的血,不?想认也不?行,我大概、可能、应该不?算正常人,有?时候会控制不?住,会很暴力。”
“我怕你会怕。”
“怕你怕我。”
景生的视线从前面售票员高高突出的背影上收回来,落在斯江脸上。
斯江泪流满面,在售票员的“进站了,进站了,让一让”的呼喊声中,紧紧搂住了景生的腰,恨不?得把自己挤进他的身体里?。
第一次听到?刘春岚说“这不?是杀人犯嘛,太?吓人了”的时候,她?的心就被捏成了一团,疼得厉害。她?都会疼,景生呢?她?说她?怕他的时候他有?多难受,斯江不?敢想。她?根本没认真想过?他究竟背负了什么,更没有?和他一起分担,反而又往他心里?刺了一刀。她?所谓的爱情实在太?过?浅薄太?过?自大太?过?无知。
“你不?许这么想。”
“你是世界上顶顶干净最最好的人。”
“我不?怕你,一点也不?怕,你再跟人打架的话,我帮你一起打。”
这些?话斯江一句也说不?出口,苍白无力且伪善。她?想得到?的,只有?一种方式能让他明明确确地知道,她?不?怕他。
——
景生推开?亭子间的窗,不?知哪家的腊梅还?在开?花,空气中浮动?着幽幽暗香。
因天气预报说下个礼拜要?升温,景生翻出几件短袖衬衫和汗衫在单人床上叠好塞进包里?,看见自己的枕头歪着,便习惯性地拎起来拍一拍。
枕套里?落出一盒安全套来。
斯江却在这时敲了敲门:“阿舅——?”
景生慌忙拿枕头压住盒子。
“哦——伊应该勿回来。”
斯江掩上门,揪住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