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斯江无声地清了清嗓子?,闷头闷脑地说:“侬还没?港过侬欢喜吾呢。”这句话却是从山峰一路往下,最后三个字只剩下气声,不经空气传导,直接骨传导进了景生耳里。
“欢喜,”景生松开斯江,捧起她的脸,“陈斯江,吾欢喜侬。要用普通闲话正式点港伐(要用普通话正式点说吗)?陈斯江——”
“覅!”救命,想想就老戆格。
斯江一鼓作气地接着?问:“有多欢喜?”
“欢喜得勿得了,欢喜色了。”景生的胸腹又笑得震动起来。
“侬还勒笑!”斯江气得一骨碌爬了起来,人站起来了,视线不可避免看见?了不可描述的物?体。
“流氓!色胚!”斯江掩面逃回阁楼上,席子?早就凉了,衬得她浑身滚烫。
楼下传来开门声,楼梯响了,淋浴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斯江想到上次看到的和刚才看到的,捂住了脸。
——
饶是如此尴尬过,第二天?每个交会?的眼神仍旧都带着?甜,这个甜因为来源于自以为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秘密而增加了许多回味,哪怕刻意?避开的视线,都藏着?笑意?。楼梯上下的相遇,客堂间里进进出?出?,连早上在水池边一起刷牙也变得暧昧可期。
大夏天?灶披间里的陪伴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做点小?动作像做贼一样,拉上手了笑一笑,胳膊碰着?了笑一笑,景生把人前藏着?的笑都给了锅碗瓢盆。斯江热得一头一脸的汗,一条小?毛巾自己揩一把汗,再给景生揩一把汗,呀,两个人的汗水混勒一道,想想也难为情又甜丝丝。两个人回忆起在灶披间里发生过的过往,谈心也好?,烧饭吃饭也好?,吵架也好?,都是甜的。
“欸,上趟吾打浴,侬讪看到了是伐?(上次我洗澡,你全看光了是吗?)”景生一边切土豆丝一边装作不在意?地随口问斯江。
斯江手里刨了一半皮的土豆滑到桌上再滚到地上,她赶紧蹲下身去捡:“没?看到!让一让,洋山芋滚到侬脚旁边了。”
景生心想不要紧,迟早都会?看光的。
“吾来。”
“吾来吾来。”
两人窝在条桌下头,一人捏了一半洋山芋不放手,额头碰上了额头。
“侬面孔红了。”
“热色了,”斯江努力板起面孔,“侬又嘲吾,早晓得勿陪侬了。(你又嘲讽我,早知道不陪你了。)”
景生轻轻撞了撞她的额头:“侬敢?”
“就敢。”斯江不服气地撞回去,鼻头也碰上了鼻头。
滚烫的两只面孔近在咫尺,手里的土豆黏糊了一层,斯江垂下眼帘,心别别跳。
“喂!”灶披间门口传来陈斯南的一声大喝:“你们两个在干嘛?!”
斯江吓得猛地一起身,想起头顶是木头条桌,结果没?来得及喊疼,撞进了景生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