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川永远无法与平民共情,不论真情或假意,仍高昂着胜利者的姿态,“不知九弟为丞相家杜小姐选了什么贺礼?说来,杜小姐差点就是我九弟妹了!”
陆棠鸢心里升起一团烦闷,但面上仍笑着,“二哥可别用姑娘家的婚事说笑,坏了人家名声。”
“哎哟哎哟九弟提醒的是,不过九弟错过佳人也不必伤心!今日父皇召我去闲聊,还说你的婚事呢!”陆临川满面喜色,时不时看一眼陆棠鸢身后的阿枭,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的神色。
却是陆棠鸢的笑容僵了一下,“我的婚事?”
“嘘——”二皇子压低声音,眼角眉梢都掩不住得上扬,“不知道父皇给你选了哪家好姑娘,让我把这事保密呢,你可别给我说漏嘴啊。”
“近日父皇很爱召二哥闲谈啊。”陆棠鸢捏紧了手中佛珠,婚事二字永远能激起他无法平息的厌恶,“父皇不曾向我提及定亲一事,想来是临时起意,随口一说罢了。”
“哎,可不是啊,父皇还说那姑娘天人之姿,不输昭娘娘呢!”二皇子拍拍陆棠鸢的肩膀,打量着他的眉眼,“九弟也长得这么好看,日后我的侄子定也是个美人,不像我那蠢儿子,羡慕,羡慕啊。”
宠爱,好看,美人,二皇子扔下这挑不出理,又足以将陆棠鸢气个半死的夸奖,带着一干随从前去训练场地,只留陆棠鸢在原地皮笑肉不笑。
陆棠鸢今年二十有五,早过了该婚配的年纪,十六那年,父皇就曾想下旨,赐婚他与丞相女。
只是圣旨未下,边疆急报先到,北方蛮族来犯。
为躲避赐婚圣旨,他在殿前豪言壮志一番,自请前往北疆参战。
当年的他还未曾参与一役,少年的骨架薄到似会被长枪压垮一般,父皇立即回绝了他的请求。
好在他身上还有“天象说”,天命护佑之人,定能带领大崇获胜。
就此,他逃过婚事一劫。
不曾想四年后凯旋,父皇仍未断了这心思,想把封赏与赐婚一同给予,求个喜上加喜。
他只得又一番建功立业之辞,言说攘外也要安内,既为天象所佑,便不可贪图享乐,自请南下平匪乱,平那大崇朝千百年来,未曾有人攻下的匪寨。
一晃三年过,待他平匪归来,丞相女早已与他人定下亲事。如此一来,朝臣子女之中,再无身份地位与年龄相貌都相当的女子能与他定亲。
他以为是天大的好事,终于不用娶女子为妻,误人一生。却没料到,宫中竟悄然生起了他是断袖的传言。
前日里露华里的人递来大祭司的消息,说祭司署新派正筹谋着,要将断袖传闻,借天象呈报给父皇。
真是好一个“天象”,无证妄议皇子是滔天大罪,有了这天象做幌子,多荒谬的事情都有了根据。如若父皇知晓了,疑心了,他再想拒绝婚事,就难了。
斗兽赛、上弦丹、阿枭、婚事,事事不能落定,事事叫他忧心。
从斗兽场到寝宫,一路上他的眉头都未曾松开,他不停在内心劝诫自己,急不得,急不得,要一件件来,可二皇子丑陋张扬的嘴脸一遍遍在他脑中复现。
他拉开密道门,矮身踏进通往地下的石阶,行至最底层。里面是堆积的禁 书,战败国失踪于战场的稀世珍宝,还有一条通往宫外的暗道。
他本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压一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