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而昏暗,伏危的身影被黑暗笼罩在其中,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双手交握的平放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地静坐着,不知时间流逝。
夜里寒风刺骨,可身体上的寒冷却寒不过心底的冷。
不知坐了多久,更声又响起,直至桌旁多了个人,伏危的眼瞳才动了动。
虞滢把桌上油灯点亮,点燃小炉子,放上早已经冷透的水。
煮热水时,她坐了下来。
伏危望向她:“怎么醒了?”
虞滢温声应道:“被更声吵醒了,想着喝口水,见你也未睡,就起床与你坐一坐。”
说到这,虞滢补充道:“你若睡不着,我陪你坐到天亮。”
伏危脸上浮现笑意:“不用陪我,一会我也去睡。”
虞滢:“我睡了好一会,现在也不困,也可以陪你坐这么一会”
顿了顿,她又说:“反正现在这会还不睡,不若喝杯茶,吃些糕点来。”
说着,她起身把今日买的茶叶和糕点各取出一些。
去而复返后,茶壶中的茶水已经开始冒出热气。
她把糕点拆开,再夹些许茶叶放进茶壶中煮,不稍片刻,就有沁人茶香溢出。
两杯茶水徐徐倒出,一口点心再一口茶,在这夜半竟也给他们喝出了意境来。
伏危浅抿一口茶,放下杯盏后长吁一息,带着歉意与她道:“抱歉,让你担忧了。”
虞滢摇了摇头:“彼此担忧对方,是亲近之人的关心,不需感到压力。”
虞滢往他杯中和自己的杯中添满茶水,继而缓声道:“我似乎从未与你说过我的事。”
伏危听她主动提起过去的事,眸中露出讶异之色。
虞滢对他笑了笑,说道:“除却双亲外,我还有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妹妹,祖母祖父也还健在,家中经营着一间老医馆,我刚刚继承不久就到了这里。”
伏危静静的听着,听到她继承医馆之时,便对她的所在的时代有了些许了解。
虽不知她是哪里人,又是什么时代的人,可却能分辨得出她所在的环境。
“你所生活的地方,想必是我从未所见过的太平盛世。”
虞滢点头:“确实是一个太平盛世,不用害怕忽然发生战争,也不用怕朝不保夕。”
伏危看着她说起故乡时娴静的神色,便知她有多难以割舍曾经的过往。
思索至此,伏危眼眸略一敛,眸色幽然的道:“假若有一日,真有能选择的机会,不用有任何的顾虑,回去吧。”
那一个太平盛世,可以让她无所顾虑的一展所长,也有她的亲人,比起这个处处充满着危险的时代而言,她所生活的地方俨然是世外桃源。
说起是否回去的事情,虞滢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的难受了,她平静的道:“往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可哪怕再无机会见一面日思夜想的人,我也会过好往后的每一日。”
伏危知道她是想借这事让他看开些,忍不住浅然一笑。
他上辈子到底是积了多大的德,这辈子才会这般幸运的遇到不同一个世界的她。
伏危心里有想要亲近她的冲动,事实上也有了行动。
他与她说:“阿滢。”
虞滢疑惑地“嗯?”了一声。
“你且先站起来。”
虞滢不明所以,但还是站了起来。
才站起,他也随之站起,下一瞬便把她揽住,紧紧地拥在怀中,虞滢一愣怔。
“阿滢,让我抱一会。”他低声道。
虞滢闻言,坦然接受他的相拥,唇角微勾,同时也伸臂揽住了他的腰。
箍上他的后腰时候,虞滢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腰一瞬绷紧,片刻后才逐渐放松。
相拥半晌后,虞滢忽然道:“伏危,我刚想起一件事。”
“嗯?”
“我好像比你年长。”
不是好像,是肯定。
伏危一笑:“我不在意。”
“我可是比你大了四岁哦。”
伏危难得在她耳边开玩笑道:“那你可是像我唤你一声姐姐?”
那一声“姐姐”是贴在虞滢的耳际说的,低沉且充满磁性,听得虞滢心头忽然一酥。
有一瞬间,虞滢忽然有些理解那些男的为什么喜欢听女生喊哥哥了。
况且,伏危沉稳内敛的性子,忽然极大反差反差的似奶狗一样唤她一声“姐姐”,这样的反差感谁不喜欢呢。
虞滢心头一动,小声道:“你再唤一声让我听听。”
伏危眸中倾泻出温和笑意,低声道:“等下回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再喊。”
虞滢嘀咕道:“那我现在心情都还不好呢。”
伏危笑而不语,再微微收紧手臂,把她拥得更紧密。
——她的安慰,没有触及到他最不想提起的事,让人很舒服。
拥抱许久,伏危随着她一块上榻休息,纵使毫无睡意,也没有再下榻。
夜尽天明,在郡治的最后一日,伏危随着周知县去郡守府拜别。
他们离去后不久,宋三郎也到了行馆。
虞滢把做好的口脂装好给他,把口脂的价格和卖点都一一与他说明,再让他转述给苏姑娘听。
都交代完之后,虞滢拿出一串五十文钱,说道:“我瞧着有苏姑娘在,生意也挺好的,所以提前准备了这奖励,你莫要与她说,等到年底你准备回玉县再与她说。”
才做不到两个月,五十文不算很多,但也不少了。
宋三郎应下,随而道:“那我过个八日再回去。”
虞滢点头,“你若回去了,便直接到县城寻我们。”
简单的几句话后,宋三郎便也就告辞离去了。
*
伏危与知县到郡守府等候半个时辰才见到的沈太守。
仅五日汇总,却过了四
日懒散的日子,今日是最后一日,反倒是说起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