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063(2 / 2)

在傅斯岸的怀里,少年听着旧事重提,神色和体征却都偏于平静。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疗养,让病弱的男孩当真恢复了许多。

听到过去的阴影与经历,舒白秋并没有应激。

但他的反应,也让人很难立刻把心放松下来。

因为同时的,也很容易能看得出。

在这漫长的三年中,舒白秋真正的难过,并非是那些曾被毒打的遭遇。

而是因他父母的溘然离世。

舒白秋微微垂眼,在昏暖的灯光中,垂低的长睫投落下一小片晦暗的阴影。

他的心伤失落。

同样一眼可见。

而在此时,傅斯岸又道。

“小啾。”

他叫着舒白秋的名字,让少年确定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傅斯岸说。

“就算没有误解,你也完全没有错。”

舒白秋抬头,他想应声,示意自己已经听到。

但傅斯岸却依旧严肃地补充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是指,假如事故真的发生在那个雨夜,你也完全没有错。”

“……”

舒白秋身形微滞。

“天灾意外,不能算在谁的头上,”傅斯岸沉沉看着他,放缓了声音,“我一直这样想。”

舒白秋怔怔看他,忽然听懂了“一直这样想”的意味。

——因为之前,傅先生没办法这样对他讲。

舒白秋很清楚,就算自己在理智上能够想通,能理解这只是个意外。

但在感性上,他也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现在,先生才会先去请葛姨,请当初的亲历者来亲口告诉舒白秋,当年本就不是他的缘故。

等这个无法解开的死结被彻底剪断。

才对舒白秋说。

他从来都没有错。

“……”舒白秋唇瓣翕张,哑怔怔地说了一声,“……谢谢。”

说话时,他自己未觉。

却又有剔透的水滴,自少年的颊侧滑落。

直到傅斯岸的手伸过来,干燥温热的掌心又被濡湿一片,舒白秋才意识到。

自己又哭湿了先生的手。

舒白秋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但在他出声之前,傅斯岸已经微微低头,贴住了舒白秋柔凉的侧脸。

男人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小啾受委屈了。”

和葛虹一样,对舒白秋,傅斯岸同样没有丝毫怪罪。

只心疼着他的难过与委屈。

舒白秋长睫轻晃,又有眼泪慢慢滑淌下来。

他哭得依然很安静,却足以让看到的每个人揪心心碎。

舒白秋哭湿了傅斯岸的掌心和颈侧,抱着他的男人却说。

“没关系,哭也没关系。”

“小啾。”

傅斯岸只告诉他。

“爱你的人永远不会怪罪你。”

落泪无声。

好像三年积蓄的眼泪,都被宣泄在了今晚。

傅斯岸伸手,臂弯穿过舒白秋的膝窝,将单薄微颤的少年整个圈抱在自己的怀中。

他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对不对?”

“我是喜欢你的人。”

不需要少年的应声回答,在舒白秋的眼泪里,傅斯岸缓声讲给他。

“所以不用抱歉,不是麻烦。”

“你的眼泪,本来就该掉在爱你的人面前。”

舒白秋哭得抽噎微喘,视野昏沉。

但他却慢慢意识到,自己的哭可能不只是因为思念,难过与失落。

还因为情绪终于有地方承放。

眼泪终于可以流下来。

傅斯岸还在低低地同他讲,声音和亲吻一并落下来,慢慢补足舒白秋淌失的体温。

到后来,舒白秋的眼泪乱七八糟,几乎已经听不清先生的字音。

但抱着他的人也并不在意。

傅斯岸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我在。

所以哭吧,没关系。

眼泪掉得太多,舒白秋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舒白秋在睡前和夜半哭得太久,醒来时都过了清晨,睁眼已经是上午时分。

身侧并没有熟悉的身影,偌大的床上好像只有少年一个人。

舒白秋迟缓地侧躺了一会儿,意识到先生应该早就已经醒了。

这个时间,他该是去忙工作了才对。

不过,在舒白秋动了动,意图去看一眼床头的时间时。

身后却忽然有手掌伸来,覆上了舒白秋的额头。

舒白秋微怔,他回头,就见伸手过来的男人正垂眸望着他。

傅斯岸的确早已经起身,却就坐在舒白秋身侧的床边。

确认过舒白秋的体温无碍后,男人还俯身下来,落吻在了舒白秋的唇畔。

“早。”

傅斯岸的镜架略凉,微微掠过了少年的鼻梁。

舒白秋被亲得眨了眨眼,也轻声道。

“先生……早。”

舒白秋的声音比昨晚半夜睡醒时更为喑哑,显然是哭太久导致的。

傅斯岸闻声皱了皱眉,半抱着少年让他靠坐在床头,随即递来了一杯温水。

“喝一点。”

喂舒白秋喝水的时候,傅斯岸还仔细地看过了少年的眼廓。

昨晚等舒白秋睡后,虽然傅斯岸已经用眼罩给人湿敷过。但许是因为哭得太多,今早醒来,舒白秋的眼睛仍是有些肿。

不过好在,少年的精神还不错。

“先生……吃过早饭了吗?”

舒白秋说话仍有稍许吃力,他清了清嗓音,才把话说清楚。

“还没。”傅斯岸看他(),问?[()]?『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饿吗?”

舒白秋想了想,点点头。

他问:“那我们……一起?”

傅斯岸自无不可,他本来就是在等小啾睡醒后一起。

两人吃过早饭,刚离开餐厅,傅斯岸就接到了两个工作电话。

他需要外出一趟,处理些事情。

“我四个小时后回来。”

傅斯岸依然把自己的工作日程说得非常明确。

“有什么不舒服,随时打给我。”

舒白秋乖乖应声:“嗯。”

他其实还悄悄松了口气。因为舒白秋不想耽误太多对方的工作。

“先生忙就好。”

不过,在傅斯岸离开之前,舒白秋还问了一句。

“先生,我今天想外出一趟。”

“去云大吗?”傅斯岸以为舒白秋要去找葛虹。

今天下午,葛虹还约了两人见面。

“司机在外面休息室,你去的时候叫他就可以。”

舒白秋却摇了摇头:“不是,阿姨也要照看葛奶奶,我上午不是去找她。”

停了停,舒白秋才道:“我想去一趟抚仙湖。”

他还说:“我自己去就好。”

抚仙湖,正是上次舒白秋带傅斯岸去看水面星空的地点。

傅斯岸同样知道。

那里,也是舒白秋的父母曾与他留下过许多美好记忆的地方。

所以傅斯岸并未多说,就直接答应了:“好。”

他只叮嘱了一句:“出门时穿暖一点,戴好手表。”

有司机和罗绒跟着,再加上手表的定位和状态监测,舒白秋的独自外出也颇为顺利,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只不过因为抚仙湖的距离比较远,车程较长。

舒白秋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

因为在湖边走得比较久,回程的车上,舒白秋还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车已经停了下来。

舒白秋揉了揉眼睛,朝窗外看了一眼,意识到已经回到了月榕庄。

他伸手去开门,正想要下车,却被身后伸来的手臂抱住了。

“……?”

舒白秋微怔。

熟悉的一幕再度上演,舒白秋回头,就见傅斯岸坐在他的身后。

男人还低下头来,亲了亲他的鼻尖。

“睡好了吗?”

显然,在舒白秋抵达月榕庄的时候,傅斯岸已经回来了。

男人还上了车,没叫醒舒白秋,却坐在了他的身边。

舒白秋被亲得鼻尖微痒,不由眯了眯眼睛。

他看着傅斯岸微凉的镜片和英俊的眉眼,轻声讲。

“先生好像魔术师。”

“每次我睡醒一睁眼……就能看到。”

傅斯岸闻声,低眸认真地盯了舒白秋一会儿。

() 又倾身吻了一下少年水色的软唇。

“嗯?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两个人又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直到月榕庄的侍者上前来询问,他们才下了车。

虽然对方只是来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月榕庄的侍者也都训练有素,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神情。

不过下车时,舒白秋还是不由生出了一点微赧。

他在车上待得……好像确实有些久了。

下车后回了房间,两人简单收拾之后,就去赴了葛虹的邀约。

云大和月榕庄的距离本就不远,葛虹又选了一家离月榕庄更近的咖啡厅,车程总共才不过十几分钟。

两人甚至到的比葛虹都更早一点。

不过很快,葛虹也到了。

一见面,舒白秋就先问道。

“奶奶的情况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葛虹放下手包,在舒白秋的身边落座。

“也是老毛病了,”她说,“老太太的骨头不太好,冬天容易不舒服,我已经带她去医院查过,没大事。”

葛虹还伸手,揉了揉舒白秋的头发:“多谢小宝关心。”

“你呢,昨晚睡得怎么样?”

舒白秋笑笑,说:“我睡得很好。”

葛虹也在关注舒白秋的状况,她看出少年的眼廓还有些红,声音也有些哑涩。

不过舒白秋的情绪的确不错,也让葛虹终于放了点心。

“那就好。”

等到点好的饮品送上来,舒白秋又问:“阿姨今天找我们来,是为了……?”

葛虹也没瞒着,直接道:“为了给你带一件礼物。”

葛虹拿起了自己放在一侧的礼盒,递给了舒白秋。

接过礼盒时,舒白秋还有些意外。

……礼物?

葛虹道:“小宝拆开看看?”

舒白秋闻言,也打开了礼盒。

看到里面装的东西,他不由微怔。

因为锦盒里面躺着的,居然是一整套木盒装的油画棒。

“申内利尔的一百二十色油画棒。”

葛虹温声道。“这是爸爸妈妈想送你的礼物。”

“当时这套全色的油画棒在明城不好找,青霄知道我在金陵,特意拜托我在金陵买好,寄回来,准备送给你。”

她笑着,擦了下眼睛:“抱歉,阿姨拿来得有些晚了。”

“没有。”舒白秋下意识地摇头。

他说,“没有,阿姨,一点也不晚。”

舒白秋看着那套油画棒,他知道这样精装的木盒,想来也会价格不菲。

但更为奢贵的,却是整套油画棒所承载的心意。

三年前的那份礼物,被埋在后备箱里、泥沙之下,舒白秋并没有拿到。

但即使三年之后,过了这么久。

再看到这个精致的木盒时,舒白秋依然能想象。

一天,爸爸妈妈为他准备礼物,稳妥地将油画棒放好在后备箱中,准备回去之后给小乖一个惊喜时。

他们会是怎样的欣愉期待,与爱意满怀。

先生说得没错。

舒白秋从未被爱他的人责备。

直到最后的时刻,他仍被爸爸妈妈悉心地爱着。

“谢谢……”舒白秋轻声道。

“谢谢阿姨。”

“不用和阿姨客气,”葛虹看着他,也笑起来,说,“小宝说得对,不晚。”

已经足够幸运,她如今还能把这份心意送到小秋的手里。

“收到就好,”葛虹温声说,“送给小宝的新生活。”

舒白秋抬手,隔着礼盒,他又轻轻拥抱了一下他的阿姨。

“好。”

不过,在收下葛姨的礼物之后,舒白秋又发现。

他的手边还出现了一个更大的礼盒。

“这是……?”舒白秋略有意外。

他还以为这也是葛阿姨的礼物,不过葛虹看见之后,目光却落向了舒白秋身侧的傅斯岸。

舒白秋也循着看去,顿了顿:“……先生?”

傅斯岸没说什么,只道:“拆开看看。”

舒白秋再次将礼盒拆开,就看到里面装着的,是和葛姨送的那套极为相似的木盒。

那同样也是申内利尔的整套油画棒。

但是木盒拆开,里面的油画棒却和葛虹送的并不一样。

这套油画棒只有112色,色卡上已经标明,比最大套装的120色少了8个特殊色。

但这一百一十二枚油画棒,却每个都大得出奇,甚至比得上成年人的拇指粗细。

看得舒白秋都不由愣住了。

“这是……?”

“是申内利尔油画棒系列的大号。”

傅斯岸解释道。

“每支三十六毫升的。”

舒白秋下意识看了一眼刚刚葛姨送他的那一套。

正常型号的油画棒,每支只有5ml,加大号的36ml,足足是普通型号的七倍。

也难怪会看起来这么粗且大。

“小傅总听我说了礼物的事,也想送些油画棒给你。”

一旁的葛虹道。

她知道傅斯岸找这些油画棒不容易,申内利尔家的大号油画棒,目前最大的套装也只有三十六色,其余的就都需要照着色卡,去一支一支地集齐。

这么短的时间内,傅斯岸能收集到一百多种,凑成和葛虹送的配套的全色,已经非常难得。

所以葛虹并没有显出不悦,也没有阻止傅斯岸送出这份礼物。

毕竟是对方的心意。

事实上,真正让葛虹没有继续排斥傅斯岸的原因,同样是对方的心意。

之前的交谈中,葛虹已经清楚了傅斯岸的性格。

而在对方讲明帮忙一事之后,葛虹也终于知晓,傅斯岸的如数坦

言,究竟是为了什么。

——傅斯岸会找葛虹帮忙,为的就是向舒白秋澄清三年前的事故。

而葛虹的最终妥协,也是因为这个。

只要小宝能舒心就好。

对这次傅斯岸送的礼物,葛虹也同样这种态度。

只要小宝喜欢就好。

因此葛虹非但没有不悦,还帮着解释了一句。

“耐用。”

傅斯岸看着舒白秋,也道。

“大的持久,你随便用。”

舒白秋还被这些过分粗大的加大号惊得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想到,之前夜晚去抚仙湖,在傅先生面前,舒白秋就曾用平板画过一副蜡笔画。

再加上葛姨的告知,先生会知道他喜欢用油画棒也正常。

因此少年也郑重地道了谢:“谢谢先生。”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由于舒白秋刚刚去抚仙湖逛过,走得时间有些久,眉眼间难免显露出几分疲惫。

于是最后,葛虹也没再坚持一同吃晚饭,只让小宝带着礼物先回去好好去休息了。

舒白秋昨晚哭过两次,白天又步数不少,这一晚的确睡得很早。

因此第二天清晨,少年也醒得很早。

但舒白秋醒来时,傅斯岸已经起了身。

男人接到了一通工作电话,俯身在舒白秋的唇畔落下了今日的早安吻之后,傅斯岸就先去了书房。

等到舒白秋吃过早饭,他又看到了前来汇报工作的苏越的身影。

想来,先生今天在处理的事,应该和傅家有关。

舒白秋猜得果然没错,上午,舒白秋拿着平板和油画棒去茶室时,就在平板的同步记录中看到了傅家的消息。

再加上苏越离开之前,和小舒先生闲聊的几句。

舒白秋对先生在忙的事也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傅斯岸果然在处理傅家的后续,就在昨天,傅记的所有店面都已经被点名通报,正式关停。

所有涉嫌参与非法倒卖珍稀物种制品的涉案人员,都已经被带走调查。

而剩余未涉及其中的无辜员工,也收到了从傅老爷子遗产中出资的遣散费。

不少工作优异的傅记员工,还被安排好了下家,被几家同样经营古董行业的同行聘走。

其中,招揽人手最多的,正是眼下忙得蒸蒸日上、在拓展业务的翠南记。

消息传出去,不少人在为傅记的终场落幕而唏嘘。

但更多人关注的,则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切都处理得如此完善的傅斯岸。

而在碧玉园彻底倒台之后,虽然傅斯岸依然没管那些关乎他的舆论。

但外界的风评,已经有了悄然的转变。

再加上傅记前员工后续的稳妥安排,舒白秋还看到了不少钦佩和感谢傅大少的言论。

舒白秋也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除了傅记,傅家那夫妇两人的

近况也有了进展。

虽然审判需要时间,法院流程仍然在走,傅山鹰和许云衣两人的案件都需要在年后开庭。

不过,据苏越说,他们咨询过的所有律师都表示。

这两人的刑期,最乐观估计都要十年以上,还有更大可能会是无期。

反正无论如何,这两人都不可能再出来打扰傅斯岸了。

此外,苏越还提了一句傅鸣的事。

这位如今已经无人认可的“傅二少”,已经寄住在舅舅那里许久。

就在上个星期,傅鸣和自己舅舅外出,不巧出了事故,两人都意外摔断了腿。

现在他们都在养伤,医生还表示,傅鸣伤得太重,很大几率会留有后遗症。

在平板上同步出的各平台舆情信息中,舒白秋也看到了相关的内容。

他还看到有人讲,这说不定是傅大少的报复。

因为六年前,傅斯岸也曾因为户外事故,摔到脑部重伤。

舒白秋清楚这件事,不过他还是觉得,这应该和先生无关。

因为从那天,去过苏青女士的墓前,傅斯岸就了结了和傅家相关的所有恩怨。

对之后的事,傅斯岸更没有了分心和在意。

网上的小道舆论也一样,再如何非议,都不可能影响到傅斯岸。

何况现在,就连舆论也已经大半地偏向了傅先生。

舒白秋也稍稍放了些心。

这些事加起来,基本上可以说明。

傅家的问题已经被彻底解决。

那先生之前被血亲威胁的心结,大体也终于可以解开了。

只要自己没辜负先生交给他的任务就好。

随后,在麻医生前来为舒白秋复建的时候。

舒白秋还多问了一句。

先生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Boss最近的状态不错。”麻医生道,“就是他最近可能有些忙。”

这几天,他也听同事们聊过傅家各人的动向。

麻医生更为担心的,其实还是舒白秋。

因为小舒先生刚知晓了当年的实情,虽说是心结解开,不过他的心绪也难免会有波动。

最近的小舒先生,可能更需要多一些陪伴。

不过舒白秋自己,却并没有显露出类似的需要,闻言,他还点头道。

“先生和我讲过,他这两天有些事要处理。”

舒白秋关注的重点,却和麻医生不同。

“对了,这两天夜里,先生还都通宵开过视频会议,他的身体会不会有些欠缺休息?”

麻医生略有意外。

“还好,”他说,“Boss最近的体检数值都比较正常。”

麻医生答完,却在观察舒白秋的神色。

因为他真正意外的,是傅总居然连自己夜里会和北美视频的事,都没有瞒着小舒先生。

要知道……傅总的事业重心,其实

仍在北美。

而更出乎麻医生预料的,却是舒白秋接下来的话。

“那就好。”

少年明显地松了口气。

“等先生这几天忙完手头的事,回去北美之后,他应该就不用这样熬夜了吧?”

舒白秋诚心道:“希望先生到时能更轻松一些。”

“……”麻医生听得哑口无言。

虽然他早知道小舒先生绝不像外界乱讲的那样,是什么失智的小傻子。

但麻医生仍是会不时惊讶于舒白秋的过分聪颖,以及对方的通透。

他更意外于,小舒先生说这句话时,一眼可见的纯粹祝福。

舒白秋是真的在为傅斯岸而开心。

可是他却……一点都没考虑过自己的以后吗?

麻医生欲言又止,但有些话,到底也不该由他来说。

何况,他也还不知道Boss的真正安排。

他没说,舒白秋也就没有察觉麻医生的念头。

送走了略有些忧心忡忡的麻医生之后,舒白秋又去了院落外的湖畔。

他拿了油画棒和画板,准备去给这漂亮的山湖留一些纪念。

今天的日光极好,湖面波光璀璨,室外的气温也有些回暖。

清朗的天光之下,舒白秋支起了画架。

不过,舒白秋才刚打了个腹稿,遥遥跟着他的罗绒就走了过来。

“小舒先生,”罗绒道,“您的电话。”

舒白秋略有意外。

电话。

“好,谢谢。”

舒白秋谢过罗大哥,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手机。

这幅手机还是前几天,傅斯岸刚刚拿给舒白秋的。

手机和平板的使用方式极为相像,只不过比平板小巧一点,更方便携带。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舒白秋已经确信,他可以安全地碰触电子设备。

所以对先生拿给他的手机,舒白秋也顺利地接受了。

只不过舒白秋还不习惯随身携带,因此这次,才会被罗大哥提醒。

舒白秋原以为电话是先生打来的,他看过来电显示,才发觉。

这居然是葛姨的电话。

最近几天,葛虹也在忙,从那次送给了舒白秋油画棒之后,就暂时没再约过见面。

这时葛虹打电话过来,语气也有些急快。

似乎有什么事,都已经等不及见面再聊。

葛虹说:“小宝,我刚刚接到了一个研学任务,地点在南澳那边,可能至少要待三年。”

闻声,舒白秋便问:“是NSYD的邀请吗?”

他知道葛姨除了在金陵大学和云大任职,同时也是NSYD的特聘讲师。

葛虹果然道:“对。”

“这次机会还是挺难得的,除了待遇不错,也可以去南半球观察那边的独特天文。”

她还道:“而且,这次研学可以带家属,我想带大姨过去,那里的骨科比较好,气候也比较适宜疗养。”

舒白秋自然替她高兴:“那太好了。”

NSYD是南澳的顶级学府,也是南半球最好的大学之一,葛姨过去,在学术研究上肯定会大有收获。

葛奶奶能跟着一起,也不会让葛姨再担心。

舒白秋正想问,阿姨要什么时候去。

不过这时,他却听葛虹道。

“小宝,这次研学,我有两个随行家属的名额。”

电话那边,葛虹微微吸了口气,认真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等帮忙傅斯岸任务结束,会有新的考虑。”

“所以我想问问,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如果去的话,你也可以在那边继续读书,到澳洲上大学。”

她诚心地,给了舒白秋一个新的选择。

“去新的环境,尝试一段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