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讲完,还又专程强调,让小舒先生放心。
“傅少的事也不用担心,碧玉园的管理层进去,舆论必然会肃清很多。”
舒白秋闻言点头,也谢过了特意安抚他的苏助。
苏越离开后,舒白秋又去了茶室。
没多久,夕阳西落,天色渐暗。
舒白秋仍是一个人吃的晚餐。
夜幕深沉,直到临近睡前,舒白秋才听到了客厅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舒白秋抬头,就见一身褐红色长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彷如裹挟着夜色,男人的周身仍旧浸染着霜寒的冷意。
但傅斯岸径直走过来,连外套都没有立时脱下。他停步在沙发前,低眸看着舒白秋,开口却是平和多过了薄冷。
“明天想不想去云大?”
舒白秋听得微怔:“……?”
罕见的、两人一整日没有见面的白天过后,傅斯岸忙碌归来,对舒白秋开口,完全没有提起昨晚的事。
男人的无澜神色也一如往时,平静地和舒白秋谈论着普通的日常。
傅斯岸看着人,问:“有时间么?”
舒白秋略有意外:“先生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云大的名字,舒白秋自然听说过。
云大是以省称命名的大学,同时也是明城最好的高等学府。
他只是不知道,先生为什么忽然想去这里。
傅斯岸也没有绕弯。
“明天云大有一场公开讲座,会对外开放,我预约到了两张票。”
男人从外套口袋中拿出了两张票,递给舒白秋。
舒白秋接过来,看到门票上的内容,又是一怔。
这次讲座既不是翡石、雕刻,也无关书画、古董,或者医学。
这居然是一场涉及天体物理的天文讲座。
不过这可能也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主讲人的名字。
舒白秋接过门票,一眼就瞥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主讲嘉宾:葛虹教授】
……葛姨?
舒白秋抬眼望向傅斯岸,身前的男人依旧面色无澜,平静而寻常地望着他。
但舒白秋不可能不知道。
这一定是先生为了自己,才专程去留意且预约了讲座。
舒白秋点头,轻声说了句:“好。”
他的头顶发丝也被很轻地揉了揉。
傅斯岸已经摘下了外出时戴的麂皮手套,掌心熨帖干燥,令人安心。
舒白秋手中的票又被接了过去,放在了桌几l上。
接着,摘下的麂皮手套也被放在了门票侧旁。
舒白秋只觉眼前微暗,身体一沉
。
他已经被面前的男人伸手抱了起来。
这次(),傅斯岸用的并不是单臂的托抱。
而是穿过少年膝弯的打横抱起。
姿势的不同?()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还让舒白秋有了一瞬的未习惯。
接着,少年才反应了过来。
“……”
这样抱,是为了不碰到舒白秋的蹆根和身后。
舒白秋抿了抿唇,男人横抱着他的一双手臂依旧力度极稳。
朝卧室的方向走出两步,傅斯岸还道。
“今晚的手触习惯,放到明天可以吗?”
“北美那边有个会,我等下要去开,可能时间会有些久。”
舒白秋点头:“好。”
他意识到,先生即使回来了,也不意味着工作的真正结束。
少年又想。
对方今天工作这么忙,居然还特意抽出时间,去预约了讲座。
“那边有个新药的研制正在关键期,”抱着他的男人又道,“如果能成功的话,会是个很大的突破。”
“所以这两天我的跨洋会议有点多。”
舒白秋怔了怔,微微睁圆了眼睛。
少年有些意外,没想到先生还会这样详细地为他解释。
“好。”
舒白秋也立时应了,说。
“先生忙,我等下就睡。”
舒白秋也没再问自己要在哪里睡。
他直接被傅斯岸抱去了主卧。
傅斯岸去浴室简单冲洗之后,就直接去了书房。
主卧熄了灯,安静下来。
宽大软床上的少年也很快休息了。
这一场越洋会议持续的时长有些久,等傅斯岸忙完回到卧室时,都早已经过了凌晨。
男人悄无声息地走近了床铺,没有开灯。
上床时,傅斯岸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但等到傅斯岸伸手,圈住那个侧躺着半蜷睡着的纤薄身影时。
怀中的少年动了动,却还是睁眼,醒了过来。
傅斯岸放轻了手臂的动作,略带歉意,低声。
“吵醒你了?”
“唔……”
少年咬出一点微倦的鼻音,他的确是刚醒,并不是一直没有睡着。
但这时醒来的舒白秋听到傅斯岸的话,却摇头,说:“没有。”
摇头时,少年柔软的发尾很轻地蹭过了一点傅斯岸的下颌。
惹得那处廓线分明的侧颌微微绷起。
傅斯岸又听到怀中人软声说。
“可能因为昨晚,睡得太久了……”
“……”
傅斯岸沉默了一瞬。
昨天。
……是有点久。
小孩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在这歉意继续徐徐升起的时刻,傅斯岸的指腹却传来了一片温软。
他垂眸,就
() 见在昏暗的夜色里,怀中的少年抬手,轻轻握了握他的食指。
少年清软的嗓音还带着低糯,听起来尚不算清醒。
但他仍然没忘记对傅斯岸讲。
“先生快睡吧……你需要休息。()”
傅斯岸腕间的青筋微动,片刻后,他低应了一声。
“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傅斯岸轻而满地圈住怀中的少年,抱着人一同沉入了静谧的夜乡之中。
其实,在睡下之前,傅斯岸也曾想过。
保险起见,要不要和小啾分开休息一晚。
但想到前天,舒白秋回到侧卧去睡,又被噩梦所惊醒的事。
傅斯岸很快又划去了这个设想。
而且,男人今晚回来之后,也察觉。
舒白秋对他并没有本能的畏惧,或残余的瑟缩。
可能正如诊疗团队所说。
小舒先生的好转与恢复,其实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傅斯岸想。
小啾对他,也比他的想象中更大度。
昨天被欺负成那个样子……
小啾居然都没有记仇。
所以,在今晚继续抱着少年一起入眠之后。
傅斯岸也决定了,明天清早要提前些醒。
提前醒来的话,他自己会严实很多。
也能避免再做什么不清醒的失态之举。
毕竟刚经历过昨天傍晚。
傅斯岸也不想让小孩再怕自己。
提前清醒对傅斯岸来说,并不难。
他的生物钟很标准,自律也极严格。
如果睡前设想过要几l点醒来,身体就会在到点之后准时苏醒。
除非傅斯岸睡得较沉,或是有心补觉的时候。
他睁眼后,才会没那么快地彻底清醒。
所以第二天清晨,天光刚亮。
傅斯岸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墨色眸中一片清明,并没有什么昏沉与疲倦。
但,唯一出乎了傅斯岸预料的却是。
他才刚戴上眼镜,怀中的少年居然也醒了。
“……”
察觉少年苏醒后的气息变化,傅斯岸不由微顿。
因为,早醒能够自定。
但早起的反应却不能。
这种持续的晨起,傅斯岸也从未遇到过。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他知道小啾之前有段话说得对。
少年讲,先生会有这种状况,说明压力减缓,自己其实更觉得是件好事。
而自从傅如山死的那天,傅斯岸从冰冷的彼岸走过,隔岸观火,却被人握住了手指,问他是不是冷的那一刻。
有些压力与心结,或许的确被无声地卸去了。
傅斯岸也自己梳理过,他的前世始终全心戒备,从未有任何放松,根本不可能在睡着时任旁人接近。
更不要说这种事。
() 而这一世,傅斯岸终于拥有了一份完整的信任。
小啾说过的话里,还有一句。
“我会对我的医生负责。”
医生与病人的关系,最初还是由傅斯岸提起,为了给少年缓解惊惧。
但傅斯岸最终也发现。
治疗是相互的。
有些治愈。
是如此同等的相互作用力。
而且傅斯岸此时,又是如此地过分年轻……且充沛旺盛。
所以这些天的持续晨起,似乎也没那么难理解。
只是人之常情。
不过前世身为医生,傅斯岸更清楚。
以怀中少年目前的状况,的确还承受不了他的谷欠望。
甚至现在……
小孩的状况似乎都还没有彻底地恢复完全。
在身前少年揉着眼睛,似乎要慢慢清醒的时候,傅斯岸已经退开距离,撑起了上身。
他面色如常地坐起来,前一天好生欺灼过小孩的热度也被严实地按敛,没有碰到刚醒的少年。
但傅斯岸根本没有想到。
——事实上,两世为人的经历,再加上周密严谨的性格天生。傅斯岸一向未雨绸缪、深谋远计。
他前世被人背后骂过最多的两个词,就是处心积虑、城府骇人。
然而清晨这一刻的傅斯岸,却是完全地、分毫都没有料到。
他才刚要起身,就被身旁的少年搭握住了指背。
仍在揉眼睛的、还没睡醒的小孩,懵懂倦怠地看着他,开口却在问。
“先生,不做吗……?”
舒白秋的声线里,甚至还带着未醒的鼻音。
傅斯岸顿了一下,没有搭话。
并且他冷静地把这件事归结于小啾此时还没有睡醒。
不过还没等傅斯岸把小孩重新按回去,他就又听舒白秋开了口。
“昨天……到最后,先生也没有解决……”
听得出,少年是当真没有睡醒,甚至把前天晚上的事都说成了是昨天。
但舒白秋说的,也确实是实情。
在那个刚刚过去的漫长夜晚,傅斯岸并没有做到最后。
因为哪怕是蜻蜓点水的试碰,哪怕只是浅尝辄止的尝验。
被摁下了边限,已经反应得太厉害的少年,也不可能捱得住那么久。
舒白秋最后也是直接昏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换好睡衣、上了药。
也不知道,对方的状态是如何处理的。
所以现在,哪怕还没有睡醒,少年仍一心惦念起了这件事。
“先生,一直没有……”
他含混地,脸都还半埋靠在傅斯岸的臂肘间,却还在带着哑声,低软地问。
“今天,要吗……?我、帮你……”
没怎么清醒的舒白秋,似乎反而比平日的温软更多了一分懵懂的执着。
这句话。
听得唯一能听到的男人都快要不甚清醒了。
傅斯岸薄唇微抿,脸上反而没有了表情。
他伸手,把半靠着自己才勉强借力的困倦小孩按进床铺中,俯低身体,压了下去。
“小啾。”
傅斯岸叫人的声音微微沉低了下来。
似乎更透出独断专行的凶冷——
“不行。”
男人给出的仍旧是同一个答案。
在尚未完全亮起的晦暗晨光中,俯低身廓的傅斯岸眉眼略显沉郁。
他的声线也显出了惯有的低凉严冷。
“今天不可以。”
“因为我太强势,太凶。”
傅斯岸说得冷静,甚至还提起了那个漫长的夜晚。
“你忘了前一晚的最后吗?”
身下的少年动了动,睫毛尖上缀着不知何时染上的细碎水珠。
——上一个夜晚,明明都还只是前篇,却已然出格地过火。
傅斯岸从身后圈抱住了舒白秋,先是手掌,又很快地将人严实地控按住。
后来,少年的眼泪都已经哭得停不住。
到最后,过分勄感的少年已经开始抗拒任何碰触。
哪怕只是在腰侧轻轻地扶住一下,他都会被惹得缩躲会哭,从指根到脚尖都在痉挛打抖。
即使已经被放开了扼住的那只手,少年也颤粟得太厉害,没办法瞬时极限了。
傅斯岸只好收回了手,没再碰他。
“前一晚”、“最后”……
低沉的字音似乎提醒了床上的少年,让那单薄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瑟颤了一下。
察觉到少年近乎本能的惧意,傅斯岸也缓下了嗓音。
“抱歉。”
男人低声致歉,为前一个夜晚。
“最后那样对你……对不起。”
傅斯岸在讲的,是前晚彻底的最后。
也是舒白秋昏过去之前的最终遭遇。
因为那时的少年敏锐过甚,已经承受不住任何的碰触刺击。
可他还又一次都没有过。
所以傅斯岸矮下上身,俯低了肩背。
他微启了薄唇。
之前有一天,傅斯岸清晨睁眼,抱住了舒白秋,同他讲。
“小啾,你的下眼睫好长。”
舒白秋并不知道先生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自己的下睫毛,傅斯岸那时也没有解释。
直到傅斯岸俯低了上身,真正从下方抬眼望上去时。
他才真正发觉。
舒白秋的下眼睫,其实比他梦中的还要长。
而且软成一簇一簇……全然都被湿透了。
这种事,傅斯岸也是第一次。
他连和舒白秋的接吻都是初回,自然不可能会有过这种经验。
但梦中的场场奢想,似乎也为向来聪敏的傅医生,教会了另一种
无师自通。
他舔碰,吮咽,舐触……除了梦中最凶时想过的轻嗑咬嚼,其余都一一试过。
不只少年的下睫毛。
连小孩那紧韧绷起的皙白下傅,都被不知是泪是汗的水色彻底沁湿了。
前世医科,八年直博,傅斯岸的系统解剖学和局部解剖学全部都是满分。
在系解六十分及格都如此困难的医学院,傅斯岸的名字惊慑了不知多少届的学院后辈。
人体对于傅斯岸来说,毫无秘密可言。
真正精微深妙,魅力染人的。
是舒白秋本身。
是漂亮的少年在傅斯岸的唇齿之下,被招惹出的所有可爱反应。
傅斯岸一直抬着眼睛,自下向上在看少年的脸。
他从开始就没戴自己的那幅薄冷眼镜。
没有任何的约束限制、镜片阻隔。
所以男人也清晰地,分毫无损地定格捕捉了少年的全数反应。
虽然在梦中早有,还妄念凶想过不只一次。
但傅斯岸终究发现。
真实的醇美滋味,幻象根本无可比及万分之一。
无论是真切的触感,还是少年的回应,都同是如此。
傅斯岸动作时,视线一瞬不瞬。
他沉沉地盯凝着舒白秋卷长的眼睫,看着少年引颈扬起的皙白下颌,和宛若雪白飞鸟般浮跃划过的瘦削喉结。
午夜的山崖海岸,涛浪惊天骇恶。
白日里平静无波的湛蓝海面,终于展露出了其下隐藏太深的汹涌诡谲。
在傅斯岸所说的最后。
他是生生如这凛冬夜晚的凶浪。
将一切悉数吞尽。
才让早已失声的少年,终于得以结束。
夜空之下,深海幽邃莫测。
骤雨疾风,骇浪怒潮激荡。
傅斯岸是真的把人欺负得太狠了。
才会提前说。
不想你怕我。
就是现在,傅斯岸再提起,也重复了两遍“抱歉”,和“对不起”。
还被他按在床铺间的少年已经垂下了视线,长睫也更明显地透出了水色。
“……”
傅斯岸看到少年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尖,似乎想要忍下什么。
可是被重新唤醒了前一晚记忆的舒白秋,好像到底还是没能做到。
在这个晨光未醒的清早,少年瑟然地低眸,无声地垂泪。
为之间的遭遇,似乎饱含了太多的委屈。
傅斯岸看着他,沉涩的喉结微滚。
在行驶的车辆上那场初次的梦中,傅斯岸第一回把人亲哭,就曾梦到过这一幕。
少年被欺负得太委屈,可怜巴巴地掉起了眼泪。
他低眸,抿着唇不说话,只无声地用手背去擦眼泪。
而等到这一幕真正发生在眼前,垂泪的少年似乎比梦中更为酸心可怜。
大滴的泪珠从少年的微红眼廓泫然掉落,划过他清瘦的薄白颊侧。
傅斯岸很低地吸了口气,心口生出了一片涩软。
他启唇,正欲要向人安抚道歉。
但身下没能好生睡醒、又被惊吓过的少年,却比傅斯岸更早地开了口。
傅斯岸也又一次地完全没有想到。
一丁点都没能猜出——
舒白秋的泫然垂泪,并不是因为前一晚的被欺负到吞浸。
少年失落不解的、想问的却是另一件事。
在傅斯岸的身下眼前,少年弱声啜泣,连纤挺的鼻尖都泛起了薄红。
他哭着,哽咽地问。
“可是,先生都给我做过……”
“为什么、我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