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把感情看得很淡,婚姻只是走个形式过场,与其说是两个人的相爱更不如说是两个家族的利益结合。
显然,这样会活得很轻松。
只不过……
席秉渊半阖眼,目光落在江然发丝柔软的后脑勺。
他偏偏遇上了在这样利益至上环境中生长出来的、剑走偏锋的江然小少爷。
在最晦暗不明的深渊里,被望江最理性冷酷的掌门人养出的这样一朵一尘不染的花。
席秉渊觉得这或许正是那位掌门人最意味深长之举,对方身上的矛盾性和迷惑性让他至今都看不真切。
“……我现在好像变得……更加愤世嫉俗了。”江然忽而凑在席秉渊的肩旁笑了一下。
他们之间的距离谈不上十分暧昧,却维持住了恰到好处的亲密,只是将彼此放置在了自己的安全距离之内,却也不是让人看了会感到不适的粘糊距离。
席秉渊微微靠近江然,绅士地俯身倾听,唇角也绽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怎么?年终总结?向神父忏悔?”
江然嗔怪地睨他一眼,撇嘴道:“我认真的。”
席秉渊轻笑着点点头,他自然知道江然是认真的,他方才那两句笑问也不过是玩笑。
“……”
江然的目光在全场缓慢地、漫无焦点地环视一圈后最终落在席秉渊的面上,在与席秉渊对视的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耀出深深的郁色,同时透露出他内心的晦暗。
席秉渊收下面上的最后一分玩笑意,也用平静的目光回视江然。
是了。
他与江然如今已经是可以开诚布公、推心置腹的关系了。
他们已经越来越像一对正常的、历久弥坚的、相互扶持的夫妻了。
除了那一件被他们不约而同刻意忽视的事情。
“我以前对这些事情的抵触其实不深。”江然垂下眸,语气浅浅的,但席秉渊却从中听出来了幽长,“除了看我爸妈的时候,我总希望他们……能正常一点。”
他似乎在寻找和组织合适的措辞。
“其他人怎么样,说实话我不在乎。”
席秉渊亦垂下了眸,点点头。他理解江然想要表达的感受。
“……但是现在……”江然的话音逐渐低落下去,他的目光远远落在那一对正被簇拥着调侃的新人的背影上,“……”
我好像变得,越来越看不得别人的悲剧。
因为……那会让我想到……我们。
江然没有把话说完,倒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席秉渊面前说不出口,还因为一个莽撞的意外——一个忽然冲到他怀里的孩子。
江然一怔。
那孩子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的模样,怯生生的,像是在躲什么人,冷不丁冲到了江然身上,还撞翻了一侧摆着的酒杯,暗红色的液体撒了江然半身。
江然抱着怀里突如其来的温热的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