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秉渊是第一个,将他拉出一片荒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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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车,两人都保持着沉默,谁也没开口。
席秉渊走在前面,按开指纹锁,侧身让江然先进去,自己再跟上关门,动作一气呵成、自然流畅地像每一对结婚多年的默契夫妻。
江然换好了拖鞋直起腰后,忽然站定在了原地。
他挡死了席秉渊前进的去路,让身后的Alpha进退不得。
席秉渊望着眼前清瘦的背影,没有催促,也没有推拒,只是静静地陪他站立着。
与其说是沉默,更不如说这像是一种无声的等待和陪伴。
他在以自己的沉默的方式,给予江然一些安慰与善意。
江然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多久,席秉渊就站在他身后无声地等待了多久。
“……”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江然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指尖攥得无比之紧,用力到甚至引发了全身的颤抖。
他猛地转身,抬起眸。
席秉渊看到了一双含着泪光的杏眼,眼尾却微微上挑,在一片沉寂的泪光中透着几分明媚的纯良,眼角眉梢处染着的几分洇红更是在素白的面上渲出几笔艳艳的风情。
自然,更惹眼的当数那张小脸上的一道抹泪痕。
席秉渊不言,半垂眼皮,忽而低低地笑了。
他轻轻抬手,擦去了那冰凉的泪。
江然在感受到那手掌温度的时刻,泪水彻底决了堤。
“别哭。”
席秉渊抚去江然越发止不住的泪水,低笑出了声:“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江然下意识地张口要反驳,但是面上的泪水与喉头的哽咽都令他不好开口,于是只得咽下喉头的那点干涩,不自在地移开眼。
席秉渊却没有给他这个退缩的机会,一手搭在他的后脖颈上,半强迫地在手上施力令他看向自己。
江然猝不及防地对上席秉渊似是含笑的一双灰眸,有些错愣,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确实是一双极有魅力的眼。
席秉渊的眸子呈一种至清的灰色,只是眼底铺了一层深邃的黑。常人很难在这一双眸子的注视下得到解脱,那一抹灰会无限地向纵深延展,让人耽溺其中,无法挣脱,不自觉的、心甘情愿地被牵引,即使是引领向万丈深渊、即使是踏入万劫不复。
他感受着席秉渊搭在自己脖颈上的力度和温度,他也注视着那一双眸距离自己的远近。
没由来地,他想到了那一个,他们亲密到了极致的那一个夜晚。
也是他恨透了席秉渊的一个夜晚。
江然慢慢眯起眼睛,他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席秉渊,与他四目相接,似乎是想要参透什么。
“在看什么。”席秉渊神色平静,淡淡打破沉默。
江然忽而欺身逼近,无限接近了这张富有侵略性的面孔。
继而他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因为席秉渊无甚反应的表情不符合他的预期。
于是借着还未清醒的酒劲儿,江然更近一步,几乎与他呼吸交织着呼吸,他盯着席秉渊那两瓣薄薄的唇,眼神微妙。
“在看……一个Alpha。”
江然似是在喃喃。
下一秒,他抬眼。
“我的Alpha。”
盯着席秉渊古井无波的灰眸,江然似有若无地喃喃道。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席秉渊握在他脖颈上的力道猛地收紧,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深不见底。
江然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