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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她身穿一件水蓝色纱裙,裙摆胡乱挽起来掖进腰间, 粉色的发带把油亮的头发扎成两只饱满精巧的发髻,被她的父亲留在院子里独自玩耍。

十三岁的卫嬴跟在师叔薛岺身旁,二人走到廊下,正撞见她手里的竹蜻蜓打着旋儿飞过来,听她朝这边喊:“我的竹蜻蜓!”一边喊一边跑到近处。

卫嬴站在廊下只远远看到这一眼,便沉默着跟随师叔进入房中会客了。

无人理会自己,南秀也不恼, 更不知道什么叫尴尬, 自顾自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竹蜻蜓继续握在手心里玩。

过了小半刻,听见屋子里的人嗡嗡说个不停, 还听到她爹笑得很是开心,南秀捏着竹蜻蜓蹑手蹑脚地爬上窗边探头往屋里看,与卫嬴轻轻移过来的视线相碰, 又像只躲回洞里的兔子一样飞快蹲下身跑开了。

卫嬴少见地走了神。她发带上缝了许多铃铛, 跑动时叮叮响个不停, 整座院子都显得热闹起来。

屋内她的父亲正向师叔提起她,说她性子沉静、天赋异禀,实在是个修习仙法的好苗子。奈何生在灵气贫瘠的衢州,恐怕要耽误了她。

恰在这时,旋转的竹蜻蜓飞过来重重打在窗棂上, 又“啪”一声落在地上。

她似乎是没好意思过来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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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岺和南天洪自少年时起相识, 常当面骂他贪图享乐、不思进取, 窝在小小的衢州潦草度日, 此刻也毫不留情面,直说他生了个女儿千娇万宠, 自己狠不下心教导,非要送来云川强塞给他。

“你要送她来云川修习,又要她至少半月回一次家,拿我们这里当游山玩水借住的客栈不成?”他不耐烦道,“我教不了,将孩子带回去吧。”

“她才六岁,离家太久她娘怕是会哭瞎了眼睛。”南天洪赔笑道,“叫她做你们云川的外门弟子,也不成么?”

薛岺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卫嬴,自傲道:“我侄儿卫嬴,六岁时便可画灵符、听兽语。今年十三,在万宗会武拔得了头筹,名扬三界。这期间他吃的苦,不是你南天洪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能吃得了的。”

“我们家秀秀可不吃这么多苦。”南天洪笑嘻嘻说,“让她学会自保便足以。”

“那何必来我们云川。”薛岺冷哼一声站起身,“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但凡她在云川出了事,你挖出镇天尺也要把我们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现在便带着孩子下山去罢!”

闻此言,南天洪的神色陡然变了,含笑的双眼也沉静下来。

静默良久,他才哑声道:“如果我说,南秀便是镇天尺化形,你们云川也不肯收下她么?”

卫嬴与薛岺自然知道镇天尺。传闻中镇天尺开天辟地,但在百年前铲除魔域后剑髓被震碎成了齑粉,只剩一把空壳掉落在衢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那空壳如今就倒插在衢州后山,连半分灵力都没有。不然衢州也护不住这东西,势必要惹来许多觊觎神器的妖物。

薛岺斜南天洪一眼,嘲讽:“你是觉得我很蠢,会信你说的这番鬼话?”

南天洪竟立马举手立誓,斩钉截铁道:“我女儿南秀当真是因镇天尺而生,带她来云川拜师,全为护她此生平安而已。”

后来薛岺一直牢牢记着这一次被南天洪诓骗之仇。

因为数年后南秀偶然在窥相镜前照出过本体,只是个根骨寻常的普通凡人,与镇天尺并无一丝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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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小南秀玩竹蜻蜓玩腻了,悄悄从院子里偷溜了出去,结果半个时辰的工夫都不到,就和比她大了两岁的云川弟子打起架来。

那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