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秀沉默了半晌, 问:“只因为爱一个人,就不能做好这天下之主吗?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女皇叹道:“我听说自他守孝之后,东宫内再无宴饮,更听不见丝竹声。他能牵动你的喜忧,又能让你舍命保护,这与祸水何异?”
“祸水”这种形容令南秀不禁莞尔,无奈地说:“我本来也不喜欢那些宴席上的热闹。”
女皇仍继续说着:“如果有一天他觉得长安无聊了,想要你陪他离开长安……”
南秀打断说:“他不会的。”
“但他有这个能力。”女皇眸色转厉,“这就是他的罪过。”
南秀没有再继续出言顶撞,只是轻轻叫了一声“母亲”,然后伏在她膝头,不动也不说话。
女皇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叹息着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认识也才不过一年半载,从前喜欢的都不见你如此上心。一个男人罢了,长得再好看也就是一张皮相,会衰老会看厌,有什么值得你做到这个份上!”
女儿为了那个齐青长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光凭这一点就足够使女皇心生警惕。
……
齐青长又独自来到了苷芦亭。
几个月以前,他还和南秀在此地喝酒谈心。
进入亭中后外面渐渐下起雨来,他从亭下伸出手,雨水很快淋湿了他的指尖。他想:这些总归是独属于他和南秀的记忆,而不是属于辜时川的。
常八斤看着主子望着雨幕孤寂的背影,替他感到委屈,因为女皇似乎要将他赶回霸州去,这当真是无妄之灾。
太女喜欢主子,主子也喜欢太女,他不懂女皇为何会突然对主子有如此大的偏见,实在霸道又毫无道理。如今太女和女皇还在角力,他真怕女皇盛怒之下直接下旨处死主子,那还不如为保命先回霸州去。
常八斤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丧气道:“大少爷,咱们回霸州吧。”
他们总不能和女皇硬碰硬,若真的这样做了,到时候恐怕真不能活着走出长安城了。
“为什么要回霸州?”齐青长收回手又转过身,神态居然堪称悠闲。
当然是为了活命啊!常八斤再狡猾聪明,也只能使些阴谋诡计罢了,面对皇权威压不过是一只能被随意踩死的蝼蚁。
“您没错,太女殿下也没错,但如今女皇陛下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又何苦螳臂当车?暂且先回霸州,等到有朝一日太女登基……”他声音越来越低,飞快地看了齐青长一眼,小声继续说着,“太女自然会再将您接回来。”
齐青长短促地轻笑了一声。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当初在长汤行宫,齐家下人要他在南秀面前多多表现,争取得她青眼,好能成为未来的皇夫人选。
当时他觉得可笑,认为那是“以色侍人”。
“您还有心情笑……”常八斤已经愁得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了。
齐青长道:“我是在笑自己,好像成了误国的妖妃。”
“呸呸呸!哪有这样形容您自己的?”常八斤涨红着脸,“您是男子,什么妖妃不妖妃的。”
他满腹怨气接着道:“如今太平盛世,您也从未做过什么错事坏事,女皇陛下这样实在有失公允!”
齐青长以眼神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