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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 官道上有几辆堆满东西的骡车加快了速度,最后一辆乌蓬马车的车夫也跟着甩了下鞭子。

声儿虽响,但只是?空鞭, 毕竟马儿也跑了整整一日, 耳朵都开始下垂,实在让人不舍得对它挥鞭。

车夫心疼马儿, 马儿也知晓伙伴的意思, 便是此刻浑身是汗气喘吁吁,也竭力向前跑去。

它知道, 只要看到石头或者木头圈起来的地方,就可以停下来休息。

官道虽然比小路宽些, 但也十分?颠簸,马车跑起来的时候尤甚,里头的人儿被颠了个倒仰,连小桌上的茶碗都跟着跳了两下, 自杀式的往地上蹦。

“啊, 我?的新衣裳”, 乌雅氏看见自己刚做的杏黄色衣衫上染上茶渍,颠了一整天的骨头又酸又涩,整个人忍不住暴躁起来。

翠喜眼疾手快的拿帕子去吸上面的茶水, 还用帕子沾了清水反复去吸。

看着比自己还要?着急的侍女, 乌雅氏忍住了快要?蓬勃而出的怒火。

她闭了闭眼, 靠在马车大迎枕上反复运气, 但看见弄湿的那一块明显和周围不一样,她终是?忍不住对着外头叫嚷, “怎么看路的,弄坏了我?的衣裳, 你赔得起吗你?”

外头甩空鞭的声音顿时停止,传来车夫唯唯诺诺的解释声,“前头跑快了,说是?要?在天黑前到驿站”。

翠西一把撩开帘子,柳眉倒竖的骂道,“你的不是?也就算了,怎么,如今还敢顶嘴?”

她说着露出怀疑的神情,“你这?人的眼怎么回事,说,是?不是?刚才睡着了?”

这?车夫努力睁大双眼,额头上都绷出几条皱纹,眼睛很快通红酸涩,甚至滚下几滴眼泪。

他也不敢去擦,“奴、奴才这?是?天生的,真、真不敢睡觉”。

翠喜又剜了他一眼,“不敢就好,若是?伤了主子,你祖宗八代绑在一处也不够赔的”。

车夫讷讷不敢言,手上缰绳也不敢松,也翻来覆去的说着车轱辘话,“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求您开恩”。

翠西懒得看这?人没出息的模样,况且认错有什么用,新衣裳洗过一回之?后,再不可能如此鲜亮,再说了,今晚还有要?事。

她松开帘子,凑近乌雅氏身边压低声音道,“主子,这?身衣裳怕是?不能穿了,今晚?”

这?回好不容易争来了此次随行的机会,虽然此刻王爷并不在身边,但是?前头就是?驿站,二人定能在那里相遇,到时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岂不是?万事如意。

想到这?里,乌雅氏终于气顺了些,“还能怎么办,只能把另一套新衣裳找出来了”。

这?件杏黄色的衣裳衬得人雪肤红唇,还有淡淡的书香气,而且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是?以带的几身衣裳中她最中意这?身,特意穿在今天。

没想到,这?‘借’来的料子头一回上身,竟然就遭此劫难。

她叹了口气,“算了算了,那套新的也成,反正那处只有王爷与我?,我?披个麻袋也是?最好看的”。

马车落在车队的最后,车夫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路,险险在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前赶到驿站,领路的总管已?经递了腰牌,安置好一切。

乌雅氏下了车,直接被驿站的小吏送到一处房间,“贵人且歇着吧,晚膳会有人送来的”。

翠喜顾不得收拾东西,忙递了个荷包过去,“敢问这?位官差,雍王爷什么时候到的,今晚又歇在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