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涅尔。”凌深移开了停留在沮丧的妻子身上的目光,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我只希望你以后能保护好自己。因为我不能保证每一次都及时赶到。”
大概是这句话中暗含的呵护之意触动了塞涅尔,他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的丈夫。他无法捕捉凌深刻意避开的视线,却忽然又觉得冷下去的心似乎还一息尚存。
他只需要一点点温度,就能获得继续等待的力量,还可以继续无望地爱着这个男人。
“嗯,我知道了。抱歉,总是让你担心。”他用力扯出一个很轻的微笑。
“酒喝完了就去休息吧,也不早了。”凌深起身说道。
“好。”塞涅尔也起身,跟着已经转过身去的丈夫往楼梯间走。
他们再一次在二楼的楼梯口分别。
两人默默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还没有到入眠的时间,他们却已经在半梦半醒之间,不知道今晚这种陌生的模糊的感觉该如何终结。
沉默片刻后,凌深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塞涅尔柔软的金发。
“去睡吧,晚安。”他低声说道。
在这一瞬间,塞涅尔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可嘴角却浮现出一个很浅的笑。
“嗯,晚安,好梦……”他低声地对自己的丈夫说。
凌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他又一次在丈夫留下了背影的时候才转身往楼上走去。
洗漱过后,他们都躺上了床。二楼卧室的灯先熄灭了,过了一会儿,三楼卧室的灯也熄灭了。窗外的北风呜呜作响,裹着像大雾一样四处弥漫的白色雪花在空旷的街道上恣意旋转着,耀武扬威地砸向城市里所有的存在,仿佛不满足那么多林立的异物阻碍了它们从容通过。窗户上长出密密麻麻的苍白的花,很快就形成了厚厚的一层遮挡,不需要屋内的人降下窗帘,就强势地阻隔了屋外路灯的暗淡光亮。
凌深和塞涅尔各自躺在自己卧房里的床上,都没有放下窗帘,都望向没有一丝光亮的窗外。轻盈的白雪变成了黑沉沉的一块压向他们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冬夜无比闷钝。
整夜,他们一样在想着自己身在何处,又同样觉得自己无处可去。
塞涅尔是被早上冲进窗户里的强烈光照晃醒的,他迷蒙着抬手挡住灼眼的日光,才发现自己前一个晚上竟然忘了拉上窗帘。大概是半夜的风太大,把结在窗上的雪块都吹落了,以至于透明的窗户挡不住阳光的叫早。
他支起身,看了眼放在床头的手机,果然看到了墨菲斯停工停课的消息。虽然是联邦的首都,但墨菲斯的市政能力总是跟不上大雪的强度,许多年一直维持着低下的水平。一到暴风雪的天气,第二天整个城市就陷入瘫痪,政府无法开门,商店、餐厅、学校、公共设施也全都关闭。每一年都是如此。
掀开被子下床后,他走到床边,看到街上果然有一辆小小的铲雪车在勤勤恳恳工作着,然而所过之处并没有明显的清理痕迹。天气预报显示傍晚边还会有大雪,这样的天气之后还会持续两天。他想,自己或许会和凌深有一个意外又难得的假期。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和哥哥去了海外;前年的这个时候,凌深被困在老家的机场;而今年,他们都在家中。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