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太过自信,也太小看周一郎的野心了,他以为自己立钰哥儿为太子,周家亦会跟着鸡犬升天,对周一郎有百利而无一害,周一郎万万没有背叛他的理由。
如今看来,周一郎怕是想着他自己要谋权篡位,自己做皇帝!
当真是天大的野心!
一大早,周一郎简单用过早饭,收拾清楚准备出门儿,出门儿前去了儿子屋里一趟。
周锦钰的卧房里很暗,拉着厚厚地窗帘,周一郎命人挂上去的,进入到夏天,天亮得早,这样的话能让儿子多睡会儿,睡得好了,身体也多少沾点儿光。
周一郎走到床边,探着身子往里瞧了瞧,儿子的小脑袋埋在被褥里,发出细细的鼾声,睡得正香呢,一郎伸手把被子从儿子的小鼻子下面扒拉开,果然鼾声不明显了,一郎笑了笑,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出了家门,周一郎吩咐胡安去锦衣卫镇抚司,户部那边的事儿安排得很清楚了,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锦衣卫这边处理公务,关键时刻,就算贵为权势滔天的首辅也不如手里有兵靠得住。
到镇了抚司门口,他刚从马车上掀帘子下来,负责他文书整理工作的贴身心腹慌里慌张迎上来,“大人,端王爷到了,在屋里等着你呢。”
周一郎“嗯”了一声,眉眼不变,显然并不意外端王会跑来兴师问罪。
“大人,王爷,王爷他似乎来者不善。”
周一郎无声一哂,脚步未曾有半分停顿,“慌什么,人家是客,咱们是主,客人来了,好好招待不就是了。”
身后的侍从对主子是发自内心的敬仰,这泰山压顶不崩于色的气度,这话语里的霸气和自信,如何能不叫人信服追随?。
一句话,跟着这样的主子,莫名就有安全感。
可不是嘛,如今的锦衣卫可不是你端王的了,你牛气什么呢。
锦衣卫的确不是端王的了,关于这一点,端王自己比任何人的体会都更深切,不说别的,就单他今日突然造访镇抚司,明显感觉到下面人的躲避,似乎怕
是与他有一点儿接触,就会落得赵千户的下场。
赵千户什么下场?听听他在昭狱里一声一声生不如死的哀嚎就知道了,说着最温和的话,谈笑间却干出最狠的事儿,新来的指挥使大人绝不好惹。
周一郎当然不好惹,锦衣卫这帮人可不是吃素的,你跟他们讲理,谁肯听你唠叨?这帮人是虎狼,一郎就得比虎狼更凶残,如此方能震慑,没有震慑,权力就是一句空话!
周一郎穿过长长的回廊,往镇抚司后衙走去,一路上所见之人无不对他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不敬,到了后衙一郎日常处理公务的阁楼处,门敞开着,端王坐于上首,手持茶杯,早已等候多时。
周一郎抬脚进屋,一拱手,浅笑道:“凤青不知王爷今日大驾光临,让王爷久等了。”
端王坐着没动,眼中神色冷淡,薄唇轻启,“好一个周凤青,本王当真是瞎了眼,竟然是养了一条反咬主人的狗。”
周一郎神色未变,垂眸勾唇,“王爷一大清早来锦衣卫问罪,不知道周凤青如何惹了王爷的怒,还请王爷明示。”
“周凤青!你少给本王揣着明白装糊涂。”
端王猛得起身,手里的茶朝着周一郎劈头盖脸砸来。
茶水顺着一郎的眉毛眼睫往下淌,还真是兄弟俩,端王骨子里和永和帝一样了,不把人当人。
一郎抬手抹了一把脸,平静道:“王爷搞错了,是陛下要收回王爷的指挥使,不是周凤青,周凤青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王爷可以利用,陛下亦可利用;王爷可以拿钰哥儿威胁,陛下亦可拿周凤青全家威胁;周凤青没有选择权。”
“若周凤青不如此做,陛下容不下我,那么王爷想想,这锦衣卫指挥使会由何人来担任,王爷可还有和徐庚一争之力,倘若五皇子坐上皇位,是五皇子能容的下王爷,还是徐庚能容得下?”
“啪!啪!啪!……”
房间里响起一阵清脆的击掌声,端王冷笑出声,“编,编,接着编,本王倒要看看你这张嘴还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周一郎抬眸:“王爷既是不信,周凤青亦无话可说,左右王爷拿着置我们周家于死地的东西,自去陛下面前说去便是,周凤青还有事,恕不奉陪。”
周一郎抬腿就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周凤青你给我站住!”
周一郎目光里浮上一层嘲讽,很快又收敛,赵修远,你尽管得瑟,现在得瑟的有多欢,将来本官就叫你有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