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人念(6)(1 / 2)

虞意透过神像的双眼,看向天空中排布的光箭,光箭反射着月光,像一条蜿蜒流淌于夜空的银河。

这个时候,曲蟮已经彻底慌了神,它并非真正的月神,只是一条掺入月神像中的蚯蚓,以那种损人利己的方式满足信徒愿望,以此获得香火供奉才能生灵。

根本不需要薛沉景屠灭奉盛县,也不需要颠覆梁州,光是这底下一群最为虔诚的信徒,就能够威胁到它。

漫天的箭矢威势极重,还在不断地铺开阵势,却没有立即射下。以虞意对薛沉景的了解,他若是想杀,便绝不会对底下的民众心生怜悯。

这就是一个心理角力的过程,他想要以此逼迫曲蟮先行崩溃。

她若是一旦开口阻止了薛沉景,那他们两人将彻底落入下风,被曲蟮完全拿捏住。但若是她不阻止,薛沉景可能真的会落下箭雨,肆意屠杀下方的民众。

她的脑海里转过了许多念头,却也不过只在须臾之间,虞意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拖的时间越长对她来说,越不利。

薛沉景应该知道的吧,她不是喜欢滥杀之人。

可以信他一次吗?

虞意悬着一颗心,笑了一声,满不在意道:“我连自身都难保了,又怎么管得了他。他有句话说的不错,能供养出你这么个东西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想来都是杜家那样自私自利之人,杀了也不足惜。”

曲蟮没料到她竟会这么说,急得跳脚:“你们这些正道修士,果然都是道貌岸然之徒!”

夜空之下,光是利箭悬空的威胁就已吓得许多人脚软,众人见逃不出利箭覆盖的范围,便也不再徒劳奔跑。

他们绝望地跌坐在地上,从最开始的叩首祈求月神息怒,到最后对着月神庙破口大骂,骂它是伪神是妖孽,神爱世人,怎么可能会这般残忍地杀戮自己的信徒。

聚于曲蟮身上的信仰开始流逝,眼看着箭雨要往地面倾泻而下,曲蟮大哭道:“我认输!我放了你主人,别杀他们!”

月神像怀里的银月盘大亮,一道身影从月光中跌出来。虞意刚现身,就被一条触手射来卷住腰肢,拖拽入神像背后,被人用力抱住。

虞意道:“收箭……”

“我知道。”薛沉景紧紧搂着她,垂头埋在她肩膀上,瞳孔化作银白的尖刺。

漫天落下的箭雨蓦地一停,散做缥缈的白雾覆盖住地表抱头尖叫的人群,痛感未落到身上,才有人陆陆续续抬头,一抬头便对上雾气当中浮出的一双诡异的银白色瞳孔。

一道认知被植入白雾笼罩下诸人的脑海里。

月神像直坠入下方神殿,堪堪要砸落在地时,又被几条触足撑住,将它完好地送上了神龛。

曲蟮受宠若惊,当下哭哭啼啼地想要与人和解,可神殿当中早已不见另两人的身影。触手飞快从神殿中抽离,缩往神殿后方。

月神殿一墙之隔的后院,虞意被人抵在一株粗壮的桂花树下,下巴被人托起

,热烈的亲吻落在她的唇上。

薛沉景捧着她的脸,毫无章法又粗鲁地亲着她,磨蹭她的唇,舌头像蛇一样侵入她的口腔,勾缠住她的舌尖,往他嘴里带,汲取着她的津液。

近距离下,虞意能看到他颤动不休的睫毛,垂下的眼睑上那一粒鲜艳的朱砂小痣。

她听到薛沉景喉间急切的吞咽声,还有他鼻子里野兽一样的呜咽。虞意被亲得发懵,有种自己并非正在被人亲吻,而是正在被野兽品尝、吞吃的荒谬感觉。

“唔,薛……”他们之间毫无空隙,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舌尖上生出了被吸吮过度的刺痛。有冰凉的触感从她的裙摆和袖口钻进去,贴着她的皮肤往里进犯。

虞意脑子混沌起来,被他太过粗鲁的亲吻逼出了眼泪,不自觉地张口配合起他来。

感觉到她微弱的回应,薛沉景惊喜地掀开眼睑看了她一眼,越发沉迷。

虞意终于抽出空隙喘了口气,说道:“轻一点……”

随即,她的话音又被堵回嘴里。周围失控的触手攀爬上桂花枝,绞缠住粗壮的树干蠕动,树冠飒飒抖个不定,细碎的桂花如雪一样飘下。

直到那冰凉的触感超越了界限,碰触到不该碰触的地方,虞意浑身一抖,用力并拢膝盖,混沌的大脑霎时清醒过来,睁大眼睛瞪向他,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指抓到他手背上溃烂的皮肤,薛沉景痛得闷哼一声,虞意指尖一松,皱眉咬了他一口。

薛沉景这才睁开眼,无辜地退开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表情,生怕惹她生气,急忙解释道:“阿意,我没想杀那个人,我只是想恐吓一下月神,被我选中的人是骨魔假扮,都怪那个修士多管闲事,我的第一箭才会射偏。但是后面那个人我射准了,是骨魔假扮的,你不要生气。”

虞意诧异地抬眼,她没想到薛沉景竟会因为她,而做成这样的考量。

“你……”她张嘴刚吐出一个字,又因为裙子下的动静而顿住,抬手擦了擦唇,满面通红,气恼地说道,“把你的拟足收回去!”

薛沉景一脸委屈,但垂挂满树的触手还是听话地收回,惹得桂花树又是一通摇晃,落下一阵花雨。

虞意的袖摆和裙裾飞扬起来,贴在她身上的触手也依依不舍地退离,缩回的腕足上尚带着从她身上沾染而来的体温,而显出了模糊的轮廓。

先前,薛沉景大半身心都集中在亲吻上,拟足只凭本能而动,此时接收到拟足的反馈,别样的气息涌入他的感官。

他眉尖微蹙,偏头看向那条拟足,细细品尝着拟足传递过来的更加浓郁的属于她的味道。

虞意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颊仿佛着火一样烧起来,一把拽过拟足,捏起袖子用力搓揉它柔软的末梢。

薛沉景痛哼,“阿意,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