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尔塔——以及所有的虫群,他们从来不曾奢望过在梦境里见到虫母,哪怕他们就快要想疯了。
于是,在疯狂寻找后的某一天,当旦尔塔第一次在梦里见到熟悉的青年时,祂本以为那是虫神的恩赐,却不想伴随着梦境的变化,敞开在祂眼前的不是清甜的蜜,而是涂了砒霜的刀片。
锋利,尖锐,划破了祂以为的美好,露出了鲜血淋漓的内部。
在祂无数次向虫母表达心迹、恳求信任失败之后的失望里,原来是死亡的阴影横陈在他们彼此之间。
被妈妈拉开的距离、无法获取的信任、不能被认同的爱意,一切的拒绝均有源头,旦尔塔自己就是恶果的酿造者。
“我梦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阿舍尔的手指从旦尔塔的脸侧松开,他漫不经心地卷着一缕深红色的长发,在指尖捆绕、打结,又因发质的柔顺而能轻易搓着便解开发结。
“梦里,我……”
旦尔塔顿了顿,没能彻底说出来。
但在虫母冷静的注视下,祂还是尝试开口,“梦里我、我……”
不像是祂,根本一点儿都不像是祂。
从前祂能直视妈妈眼睛说我爱您,说您可以尽情地利用我,说我就在您身边、可以相信我……
旦尔塔不屑于像人类一般说个话也拐十几个弯,祂喜欢直白和大胆,喜欢明明确确地把自己的渴望摆在妈妈的面前,偶尔于伪装下去窥见对方少有的慌乱。
但是现在,当梦里的一切铺展在旦尔塔的眼前时,祂做不到了。
不会恐惧的怪物开始害怕了,不会难过的怪物学会悲伤了。
祂点点滴滴的成长蜕变,与阿舍尔撇不开丝毫关系。
旦尔塔又一次尝试开口,“我……”
比起欲望逆流上头时只用听主人的命令、被主人控制着的顺从与混沌,清晰时的始初虫种变成了没嘴葫芦,哪怕自我抗争也很难用苍白的语言表述出梦境里的内容。
“看来还是那时候的更乖。”阿舍尔的声音意有所指。
时刻被虫母牵动心神的始初虫种喉结微颤,铺在大腿间的浴袍颤了颤,略有弧度。
软底带跟的皮鞋是贵族绅士们搭配衣装的最爱,小牛皮、小羊皮的质地很软且贴脚,手工刻制的花纹点缀在鞋面之上,在昏暗的室内隐约闪烁着薄薄的光。
大多数时间里都踩在地毯上的鞋底很干净,没什么灰尘,干燥且带着起伏、用于防滑的纹路,平常行走之际很稳很舒服的鞋底,此刻却略微抬起,踩在了深色浴袍下的弧度上。
跪姿状态下的旦尔塔微颤,下一秒头皮上传来的轻微刺痛才让祂反应过来,原来是妈妈在揪着祂的长发玩儿。
阿舍尔:“既然你说不出来,那就我说。”
十分钟前,在旦尔塔神思混沌之际逼问出来的“秘密”足以阿舍尔延伸思维,猜测到对方自杀背后隐藏的真相,虽然细细思考起来有几分匪夷所思,但自从被模拟器打开了新世界后,阿舍尔忽然感觉自己的接受能力正在不断提升。
“梦里的你杀了我,对吗?”
旦尔塔睫毛剧颤,连带着阿舍尔鞋底压着的另一个小小怪物都差点儿挣脱了主人的压制。
小皮鞋使了点儿劲儿,乱动的小狗便立马安静了,那双爪子可怜巴巴地抱着主人的小腿,似乎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要出声回答。
“让我猜猜,梦里你还不止杀了我一次对吗?”
这一回的颤抖劲儿小了很多,可见是旦尔塔有在努力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