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闻知道他唯恐天下不乱,怕他一开口笑出声,立刻便挡在他身前。
秦昭明配合地弯了弯身子,不然薛闻的身形可挡不住他。
灯点得不亮,只要他在暗处就不会被发现,更何况大老爷们眼里现在只有大案子,他是担惊受怕的受害者。
“对了,他们来的时候还带着两个大箱子,能否一并带走?”
赃物,这便和寻常人命官司完全不一样了啊。
大案。
当即立刻堵住嘴,生怕功绩逃跑了,抱拳后说道:“此事牵连甚大,还请蔡大娘勿要对外言说。”
这桩事自此才是最好的结果,撇清关系,往后就算追究也落不到他们的身上,总算顾全薛闻不牵连薛大娘的心思。
等人都走了,她袖子被人拽了拽,侧头看去牵连自己脖颈上的伤痕,未来得及呼痛便挑眉笑说:“阿姐,给我擦擦脸。”
手里的手帕落地,被踩在脚下。
“自己擦。”她现在看着这张脸百感交集。
“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凶他啊!”查查大惊失色,哀嚎一声,圆圆的脸上看着秦昭明充满着慈爱:“别怕,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家就好了。”
“你救了我家姑娘,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我告诉你,我们姑娘可心软了,她之前买了我还放我回家,嘴硬心软说的就是她。”
查查不知道事情本质如何,以为就是刚才说的那般,顶多在秦昭明的出现上有些模糊。
譬如薛闻发现箱子里是秦昭明后去送酒,结果那些人歹心四起还要杀她家姑娘被知恩图报的秦昭明营救后,几人打了起来出了人命。
再加上查查本身便是被拐子卖给人牙子,兜兜转转到了薛闻身边,她对拐子的痛恨和流离失所的小孩总抱有善意。
即便这个小孩看起来已经比她还要高挑很多,甚至比她家姑娘还要高,但在她眼里也是被伤害的孩子啊。
“留下吧。”
秦昭明更感兴趣的显然是这里的薛闻。
一个吓得要死,但偏偏菩萨心肠,连目睹他杀人都会宽恕的活菩萨。
而且,显然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却又骗术不是很高明,他顺着她的话跟官差做戏,做足了不给京城人注意的机会,这人还真的十分配合。
他倒是要看看,这人究竟是人是鬼。
“啊——”
他叫声格外的大。
薛闻看了看他,愧疚自己力气大了许多,故作自然道。
“我也不会接骨,看你这么熟练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这腿就这么给你固定了,你小心些,好好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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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秦昭明躺在粗布棉料的被褥上毫无睡意。
这里的一切,普通得让他无所适从。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从外头推开,他阖着眼眸等待着——不论是匕首,还是脱光衣衫,他都经历过,并没有什么新奇。
但外头窸窸窣窣,秦昭明忍不住睁开眼睛,看见了蒸格上圆滚滚的大白包子,雾气烫突突,连在冬日里都没冷透。
薛闻本来还在纠结到底是否要将人叫起来半夜吃一顿,见人醒着十分雀跃,直接把放在桌案上的盘子塞到秦昭明手里:“刚包好的,你醒得真是时候。”
“对了,盘子你用完放着就行,我明天带走。”
她发现这里的账本,发现很多杯碟碗悄没声地消失,现在她来接手,活要见盘,死要见盘尸,谁都不能例外。
还记得秦昭明心眼多又多疑,她没说别的,放下包子就走了,还给贴心地带上门。
秦昭明回头看外头,天色黑压压一片,是浓艳的黑。
他再一次确认,这是半夜三更。
而薛闻,这位不分缘由拔刀相助的救命恩人,半夜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