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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绪不能走寻常侍寝的章程,大凡嫔妃侍寝之前都会被赐汤浴再面见帝王。届时沐浴更衣,剥得干干净净,那她葵水已至的事也就势必会被验身的嬷嬷发现,恐怕今夜就见不到陛下了。

虽说最初她的目的,其实只是想把那册书顺利递上去而已。若一早将月信上报,东西自然到不了陛下跟前。

可现在,既选都选了她,又怎能功亏一篑?

东西送到了,人也得到才行。

孟绪便央请公公代为传话:她能否先见见陛下?

萧无谏登基至今,还是头一回听到侍寝的妃子有这种请求。

大胆,却也无伤大雅。遂挥手就让人带孟绪到偏殿等着,待他处理完公务自然过去。

今夜,孟绪穿了一件暮山紫的裙裳,是如晚天时分,日落烟峦那般空净又冷艳的颜色,帔帛则挑了偏冷的靛色,柔柔地自后挎过一双纤纤玉臂,半垂半坠,欲披还休。

如黑绸一样乌浓润亮的云发则松松挽起,簌簌手巧,替她梳了个倭堕髻,只需一根紫玉簪就能支撑起整个发髻,将满头青丝卷束盘结。如此,就寝前若要卸簪解发,也容易省事,只消将玉簪抽去便是了。

偌大的殿室里,孟绪拿了一根红烛在手当作火引,不厌其烦地将满殿的灯火都点起。

尽管天还未完全暗下。

做完这些,人还未至,孟绪只好继续等。

其实若论巧思,孟绪还真觉得樊氏的朝颜花比她的那册书高明不少。

牵牛野生野长,正可喻樊氏的商户出身;又朝开夜合,悄然含英,是既爱惜芳心又劝人及时行乐的花。

更重要的是,这花只有蓬山宫开的最好,蓬山宫出过一位风头无两的善婕妤,陛下又怎会不知道这花来自哪里?

怕是一眼便看中了。

除非是陛下厌恶善婕妤,到了连这花也迁怒的地步。可若是如此,也就不会开放蓬山宫。

孟绪越深想,更觉得樊氏不简单了,可她又装得实在太简单。

于是萧无谏来的时候,就看到一截截高低错落的铜荷灯檠上,烂漫的新烛早早点起,而簪钗简少的女子坐在他常坐的桌案前,一手撑头微凝,大半张皎艳的脸庞昭彰在无边灯色里。

被勾上了浓亮的光彩。

只不知在想什么,竟连他来了也不曾发觉。

他止步在门口,身上犹带着殿外将夜的肃杀之气,轻笑了一声,“既然急着见朕,怎么朕来了,孟卿却好似另有所思?”

孟绪陡然听到人声,下意识坐正形容,放下那只撑头的手。

玉簪梢头翘起之处,却不慎勾住了腕口的玉镯。

毫无阻碍地,就带落了一片懵懂的青丝……淌了满肩。

更有一缕在披撒下时飞乱,斜黏在樱红的唇隙,似含未含。

孟绪因这意外轻促地惊呼了声,再起身朝来人看去,就见年轻的君王将一双眼眯得狭深,带有一丝冷冽地望了过来。

好像在说:故意的?

第5章

孟绪看得懂那骤然一冷的眼色,在帝王面前耍小心思是大忌。

可是一个女子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耍心思却是情趣。

在这一刻,孟绪无比清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