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在哪,我就在哪。”
方言修怀里抱着一包热气腾腾的炒栗子,献宝般朝她递过来?。两人相识了这么久,他头发比初见时长了一些,半披半束,笑起来?时眸子里仿佛盛着细碎的月光。
他微微垂着眼,目光温和而专注。
他想,大小姐是对的。
太早得知未来?的吉凶悔吝,不?过是庸人自扰,徒增烦恼而已。
比如现在,他知晓这座繁华的城市即将迎来?某种变故,再去看充满欢声笑语的人群,居然有种世殊时异、红颜枯骨之感。
也许是一起大火,一场洪灾,现在无比喧嚣热闹的地方,顷刻之间便陷入天灾人祸之中?,被吞噬殆尽。日后旁人提起,也只能摇头叹息,道一句“人各有命”。
但大小姐总归是不?一样?的。
“猜灯谜可不?能代答啊,”老头吹胡子瞪眼,作势要?抢走那?盏莲花灯,“你?们作弊,不?算不?算!”
容潇笑了笑,五指覆上方言修的手背。
“跑——”
她没有动用灵力,一手提着花灯,另一手牵着方言修,就像这街道上许多人一样?。
方言修跟着她穿梭在人群之中?,忽而听见焰火爆炸之声,不?由得转头望去。
十里长街花灯如昼,像一条火龙从街头延伸到?街尾,与天上的一轮皎月交相辉映。焰火在他上空炸开?,火星稀稀疏疏窜向四周,如傍晚时分的彩霞,灼伤了他的眼睛。
那?条火龙昂起头,冷冷盯着他,霍然张开?血盆大口,似要?将他拆吃入腹。
火龙的尾部?一直绵延到?远处的群山上,那?里花灯挂得高高的,几乎要?脱离大地,飞到?广袤的夜空里。
橙红色的、温暖的灯光映入他眼底,似乎停滞了一瞬,继而熊熊燃烧起来?——
火。
剑庐的火。
鼎炉的火。
传说中?一剑霜寒十四州的神兵利器,其上携带的天道法则之力耗竭之后,就此沉寂下去。剑身锈迹斑斑,竟是无人识得。
直到?有人将它投入鼎炉之中?,耗尽平生心血,燃起一场持续了十年的火。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铁剑经过千锤万凿,烈火焚烧,终于名?剑出,灵智生。
确定卖花灯的老头没有追上来?,容潇才?放慢了步子。
路边有一座古朴的寺庙,人来?人往,名?嘉云寺。
一叫花子蓬头垢面,枕着手臂卧倒在嘉云寺门口。寒冬腊月的天气,他却只穿了件破破烂烂的单衣,衣不?蔽体,露出的小腿早就冻伤了。
扫地的小和尚看见他就心烦,啐了他一口:“天天躺在我们门口,都没香客敢进来?了!”
那?叫花子闭着眼一声不?吭,翻了个身。
方言修双手拢在衣袖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任何时代都有人处于社会?的最?底层,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就连以慈悲著称的佛门中?人都对他们不?屑一顾。这个叫花子固然看着可怜,以他的能力确实能帮上忙,但穷人总归是救不?完的。
就像鹤水村的拐卖事件一样?。
“归根结底,还是生产力跟不?上啊。”他轻轻哈出一口白雾
,“生产力才?是社会?变革的决定性力量。”
系统挖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