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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姊妹先前因为父母的健在仅仅只是受到村民的排挤, 两个孩子能活到这么大也绝不是因为乡邻们的慈悲善心。

能对这么幼小、弱小的孩子做下如此暴行, 恐怕这群人早已不将她们视作同类, 现在反而絮絮叨叨说起当初不应该优柔寡断而留下祸患,倒显得这群人只敢向着弱者挥刀的慷慨激昂有些滑稽。

她们身上全是被粗暴推攘对待后造成的刮伤和淤青,裹着破破烂烂的布用来遮身蔽体,小一点的女孩子连有只眼睛都睁不开了, 浅发色的女孩仍旧有一点力气。

可能是目睹了刚才事件的发展, 当我靠近牢笼的时候, 那个女孩子的手臂倏而一收, 紧紧抓住黑头发女孩的手臂,戒备地将弱势一点的姊妹护在自己怀里。

虽然倘若我真有什么歹意,这样的行为也是徒劳。

我觉得多少不该让小孩子看到那样一副并不能称得上好的情状, 但是倘若将那么几个人客客气气地请出去的话, 又势必绕不开令夏油杰直面这样的惨状。

他本身就面临在道路的岔路口,少年人还没有完全构筑起牢固的个人观念, 承担过多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本身就像是如履薄冰一般危险。贸然面对过大的冲击,只会造成万念俱灰。

就算平时再怎么成熟, 如何为他人所着想,保护着普通人的生活,肩负着救助弱者的义务, 说到底咒术高专的这群学生也还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未成年人。

虽然在一百年前大正的年代,十六七岁的时候已经是个很能干一些事的年纪了。

家里要是穷苦的话,有的人仿佛从一懂事起就照顾弟弟妹妹们,日复一日地帮父母做一些洗衣服、烧火、煮饭的家务活。女人从嫁人开始就因为没有避孕的手段,不断地的怀孕再生育,不断的劳作仿佛永远喂不饱家里的几张嘴,新的生命又给这个家庭的生活带来了更多的困苦。

倘若勤劳,平日里勉强能平衡的收支可以使得整个家庭看上去似乎好了那么一丝半点,但是好景基本不长,一旦艰辛和劳累带来的病痛降临,那么这样的假象就能立刻化为漫天的飞灰。如若家里的男人又恰好沾上了赌博和酒,那么动辄打骂,卖儿卖女几乎就是必然的结果。

饥寒交迫、无人照管的小孩为了果腹,就只能去偷去骗去抢,他们对道不道德这种事漠不关心,对其他人的唾弃和辱骂不作他想。‘活着’两个字几乎贯穿他们原原本本的整个生命,几乎所有的行为都靠着求生的本能所驱使。

什么理想,什么责任,简直都是天方夜谭般的奢侈品。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谈论这些,并且他们对此也为追求这些东西的行为感到一种近乎愚蠢的可笑。

但是更可笑的是,一部人挨过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寒冬,十七八岁的时候没有出路,兜兜转转又重复起了父母亲那般的可悲的生活,更多的孩子则是早早地在无声的寒夜里死去,然后被早上铲雪的人丢进下面的臭水沟。

能追求这些东西是一件好事。

人类在进步,物质的富余总会引起精神的更多追求,这种情况使得人更像是人类,而不是只为生存而生的野兽。

一百年前的人贩子像是牵狗一样牵着被父母卖掉的小女孩在街上行走,周围的人流熟视无睹,只有一对姐妹堪堪将其叫住;而如今两个小女孩被像是牲口一样关在笼子里,任谁瞧了一眼都会出离的愤怒。

两个姐妹不知道被关在牢笼中度过了多少日夜,不知是久不行走的缘故,还是连日食不果腹的因由,看起来有些不良于行。磕磕绊绊越出笼子之后,可能想清楚我若有恶意也她们无力抵抗,浅色头发的小女孩卸下防备,主动将她和姊妹牢牢握在一起的手放在我准备去扶她们的手掌心。

她说:“谢谢。”

我惊讶于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如此察言观色,主动释放善意的机警,心里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这股情绪来得很快,又被很快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