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我往他怀里缩去,出门前姬宣已将我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好,我其实并不会冷,但他见我如此,就立刻解开自己的大氅,将我也整个罩进去,过了会儿,又帮把我兜帽拉起来。
一场疫乱,江北不如原先繁华,经过几年的修生养息,却也还是有着吴侬软语的水乡风情,我着实不知李严窥探到了何物,坚持要我来这里,姬宣半点不急,他先带我去客栈下榻,又去替我置办了拐杖——不错,他居然给我买拐杖!
姬宣说:“人多嘈杂,你不会允许我背你,人多嘈杂,你腿脚尚未好全,我也不会允许你一个人到处跌撞。”
把拐杖塞我手里。
我:“……”
杵着拐杖,我与他在熙熙攘攘的街巷中穿行。
因着我们赶到这座小镇时还未来得及用饭,姬宣与我在路边找了处小摊,各要了碗阳春面,等面上来的功夫,我叹道:“这李严也是,我让他安心养身体,他不肯,非要拼着损耗寿元的狠劲来寻我,可他给的这预言也太语焉不详了,只说个西边,谁知道是要让我来这西边做什么?”
姬宣漫不经心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道:“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狐疑地盯着他,“你不会是知道什么内情吧?”
他将落在灯火繁华处的目光收回,重新凝在我面上,正巧这时面上了,隔着两碗蒸腾的白雾,姬宣把筷子递给我:“先吃东西,我听见你肚子在叫了。”
或许是摄政王的气质太过卓然,哪怕是坐在路边摊吃五文一碗的小面也自有引人瞩目的风采,摊主趁着手里得闲,竟是来同我们搭话:“两位是外地人?”
姬宣把唯一一片薄薄的叉烧肉送到我碗里,他道:“何以见得。”
“就您这模样,若真是本地人我不会没有印象。”摊主笑道,“来办事?观光?”
我接过话头,同样笑道:“观光,早听闻贵地风景宜人,很是养人,我这腿又是不中用的,正想着要不要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呢。”
东拉西扯,在不清楚李严真意的情况下,我也没法通过几句闲聊打探到有用的情报,倒是姬宣默不作声在边上听我们天花乱坠说了许久,在摊主决心把他二嫂子家三姨妹的邻居的屋子借给我们之前,姬宣冷不丁对我道:“该走了。”
我哦哦两声,忙几口将剩下的面解决,那摊主单方面与我聊得投机,还在笑眯眯提醒我:“一会儿人就要多起来,你腿脚不好,记得早些回客栈歇着。”
“人多?人为什么会突然……”
姬宣伸手扶住我的腰,见他神色平静似有深意,我便不再接着问摊主,我一瘸一拐,随姬宣汇入街上的人流。
我:“你到底瞒了我什么,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你——”
只是一个转头,只是一次错眼不见。
姬宣就从我身边消失了。
我撑着拐杖,茫然地站在街心,被越来越拥挤的人潮带得差点摔倒,我稳住身形,高声喊道:“姬——”思及不该在大街上直呼摄政王的名讳,我只好改口道,“冰儿!”
连呼了几声也没找到姬宣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