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温吞地笑了,他的态度没有太分明的变化,只是那笑法有些不寻常,一声一声的,断断续续不太连贯。
“我想见他。”他轻声道,“但不合适……再说吧。”
紧接着他自然而然道:“怎么称呼?”
“……闻人、闻人钟。”
“闻人兄弟,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回答道:“江北,易前辈。”
“江北……原来如此。”
我原以为在得知师弟们不幸身故的消息后,易安起码得消沉个十天半月,谁料他只沉吟数息,便用一种相当随意的口吻道:“不要叫我前辈,叫我易安就好,嗯……你是羽仪的朋友,对吗?”
“对。”
“羽仪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即便看不见他的脸,我也能想象青年在对我促狭地眨眼,“小兄弟,要跟我去做坏事吗?”
坏事?
是杀人放火,还是坑蒙拐骗?
我都铺垫好该怎么委婉拒绝他了,可他只是非常老实地让我带他去尔雅坟头看看,我还没说话,他就注意到我的伤腿,连忙打消了自己的主意。易安难过地道:“我真的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我拍拍膝盖:“这又不是你弄的。”
“闻人,羽仪真的还好吗?”
“他……改名了。”
“改名了。”也许是我的错觉,易安的声音比一时半刻前倦怠,倦怠而虚弱,但他依旧在笑,“改了什么名?”
我说了,易安对此的评价是:“白读了那么多书,也不知道起个寓意好的。”
“易前辈。”
“易安。”
“易安,你师弟他现在不是很开心。”我说,“我想帮他,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易安慢慢说:“不开心,那就哄他开心……带他去玩,去吃好吃的,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押着他去……羽仪这人害羞,口是心非呢。”
“押着他……我怕他生我的气,我不是你,他对我脾气没那么好。”
“你想让他对你脾气好?”
易安的声音更小了:“看来你俩的关系……不是一般朋友……没关系的,只要羽仪把你放在心上了,他就绝对不会放弃你,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发生什么……”
我说:“易安?”
“尔雅……师弟……是我,都是因为我……”
“易安?你把说清楚,易安!”
我的问题堆积如山,然而那幽灵般的思念却不再给予回应,就像方才的谈话只是我精神失常的幻觉。
如果真是幻觉也好,世上有鬼这个事实彻底击穿了我的防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仔细一数,我做的亏心事有那么多,鬼要挨个儿敲我的门都得摇号排队,何必呢。
晚上睡觉前我披着被子去敲绪陵的房门,他倒是给我开了门,却堵在门口不许我进去。绪陵语重心长:“我有你姐了,懂吗,咱俩得避嫌,你是一个娇娇公主,我是威武雄壮的大将军,咱俩睡一起,这像话吗?”
我怒道:“我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你是男的,妨碍你娶了三个男老婆吗?”绪陵冷笑,“怕黑怕鬼去找你老婆,少来和我套近乎,不吃你这一套。”
他拎着我的后衣领,把我送到姬宣房门口,姬宣屋子里是黑的,可见他还没有回来。
我单脚踮着,眼巴巴望着绪陵。
绪陵:“……”
我脱靴子爬上床时,绪陵还在唠叨:“